顾诚安虽然知道陆有希的妈妈当初就在乡下养病,可完全不知道所谓的乡下就是满市下面的一个县里。据陆有希的话来说,他妈妈虽然不是满市出生,但是老家算得上是满市人,当时养病的时候,还是因为陆有希的姥姥仍健在,所以被安排了过去。
这些话,顾诚安是第一次听说,也是陆有希第一次说给别人听。
为了这天的出行,前一夜两人都提早睡了几个小时,早上又一起先去给车做了个例行检查才开上高速。四个小时的车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陆有希坐在一旁,既没有开口讲话,也没有睡觉。
仰头明明是难得一见的晴空,却像是因为今天的特殊,而变得沉重了些许。
一路上,因为旁边人的不作声,顾诚安也就没怎么说话。广播里的单口相声,一直说到了中间小城的服务区,才暂时停下。顾诚安将车一把停入停车位,解了安全带,开口问道:“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或者买水什么的?”
陆有希转过头去看了看,也没动,只是微微歪了脖子,像是不太舒服似地说,“水就不用了,你车上有靠枕么?”
旁边人听到后没回他,而是径自地下了车,回来的时候,手上则是提了个白色的袋子,袋子里似乎是刚买的东西。后车门被打开,顾诚安从里面捞出一个头枕来,然后又一起递给了副驾驶座上的人,说道:“你早上早饭没吃几口,这边面包不好,就先拿水果垫垫吧。到了满市吃了中午饭再去陵园,行吗?”
车再次出发驶出了服务区,陆有希就头枕在枕头上觉得舒服了些许。其实他也不是不想说话,更不是因为今天日子有些特殊所以心情沉重。说起原因,到底还是因为昨天夜里突然做起的梦,梦到那年一个平常日子里,坐在寝室里却收到了母亲逝世的消息时的样子。
如果硬要说的话,从现在这个已经将一切都熬过去了的他的角度再看,那段时间确实称得上是往返走的一段时间,不论是Jing神状态还遭遇的那些事情,都无不让他觉得这个世界未免太不公平了。
可待到今天,他稍稍侧头看了看旁边双手握着方向盘的人,突然又心安下来,想,如果说现在这才算是结果的话,那么就只能证明自己那些年的有些想法到底是错了。
他垂眸沉默了两秒,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回过头来,没说什么。
袋子里放着两盒切好的芒果,陆有希拿出来后,就立即来将盒子上的塑封撕了开来,叉子插起一块塞进嘴里,咬了口就发现水分特足,还挺甜。
芒果的味道顿时弥漫在了车厢里,原本只想着让陆有希吃就好了的顾诚安,听着旁边人细嚼着的声音,最终是没忍住地喉结上下一动,问了句:“还行么?甜不甜?”
陆有希这才有点不好意思地侧过去,嘴里都还没吞尽地就问:“唔,你尝尝?”
开车的人哪里腾得出手来捞芒果,何况还在高速上。陆有希没了法子,便只好插了一块,一手垫在下面,一手喂了过去。
顾诚安借着他稍稍靠过来的这下,悄悄地观察了下对方的表情,感觉对方情绪像是好了许多,才又安心下来随便嚼了两下,说道:“嗯,还挺甜的。”
“那你还要么?”陆有希听到后笑笑。
“再给我一个吧,剩下你吃。”顾诚安说完,就从那边又接了一个来。
到达满市的时候,还正是中午,两人怕麻烦人,也没绕去曹叔那边,而是在去陵园的路上,随便找了一家要了几个招牌菜吃了就准备继续出发。
陆有希近日来脚能稍微触地了,便自己先走去上了车。见另一边的门搁了许久都没被打开,这才发现顾诚安似是绕去了隔壁的店子里。
他张望了一番无果,就只好安静地待人回来,而片刻后,便见到顾诚安开门的手上,还拿着束白菊。
陵园是在郊区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好在投资人将路修的不错,车一路开上去,也没费多大力。
顾诚安一手拿着花束,稍隔半步地跟在后面护着怕人摔倒。自下而上的墓是愈排愈紧实,往上走了有一段距离,陆有希才横向往里走了进去。
墓碑是单个的,放在周遭的合葬墓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没有另一方的空碑,像是没人陪同一样的独立在这里,很是孤单。
陆有希接过花束后,便被一个人留在了这里,对着碑,定定地看了许久,嘴里也没有说出任何话。他的视线直盯着照片,甚至都想不起八年前最后一次见她的样子。他将拐杖放置一边,从花束下抽出顾诚安为他准备好的纸巾,将照片上的灰擦了擦,而后缓缓单膝跪地的将花束轻放下,便扭头慢慢走了出来。
整个过程,实则也没有超过30分钟。可陆有希就是感觉松了口气,第五年了,以后大概不会这样定时再来了吧。
他沉默地往下走,顾诚安则是想来时那样跟在后面。听见陵园看园的nainai见他们出来,笑着跟他俩说了句“慢走”,他才点了点头回以微笑。
待出了陵园,站在车前,顾诚安才在后面开口问道:“时间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