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不同于高中,失去了老师耐心且详细的讲解,转换而来的是众多的大课和数不完的小组作业,以及需要自己学习的厚重资料。
饶是顾诚安这种在高中时并没有费太大功夫的人,却依然还是为了学校的课堂成绩,耗费了大量时间完成作业,和进行自我学习,只求能比别人快一步的成长。
那句脱离了父母什么都不是的话,在他的心里,不知不觉间就成了压力,近乎每时每刻地在提醒他,如果想要保护另一个人,那就只有自己独立,而且够强。
每天往回拨打的国际电话,以及那冷漠的女应答音成了顾诚安学习以外的唯一日常。他抛弃了社团活动,甚至交朋友的机会,只为了能够早点完成这些,回去找到陆有希,告诉他自己喜欢他是真的,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又是多么的无可奈何。
而有些事情,像学习,努力便可以获得一个更好的成绩,可有些事情并不是,就比如寻找陆有希。
顾诚安在大一的这一年中,不论他多少次托了国内的朋友去帮忙寻找,也不论他多少次有了假期就来回这么往返飞。依然还是没有任何消息,陆有希就像是在他所存在的这个世界里消失了一样,除了曾经那个家里遗留下的一些小物可以证明他的存在,有一段时间,连同顾诚安都会去思考这难道只是自己的一段臆想。
如果说大一是通往黑暗的一个开始,那大二遇到司缙,也不知道该算是给了他希望,还是增进了他的绝望了。
遇到司缙,是在一次的院里的一次公开课上。因为商院下面的分类不同,司顾二人也没想到,明明同时在一个大学一个院里却因为专业方向不同而一直没能遇见。
顾诚安虽说知道司缙也在美国,但是在他的认知里,司缙当时续读的高中是在东海岸的纽约,他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西海岸的加州遇到对方。
而对方对其也很是惊讶,只是惊讶的不是两人会这么遇见,他惊讶的是顾诚安这消沉的状态。
消沉这种事情,顾诚安自己不是没有注意到,只是他自认是已经尽力了,可依然没有办法消除这种日益增长的心理疲惫。他需要休息,而司缙也就给了他这样的空隙。
区别于大一,遇到司缙后的顾诚安,开始经常同他一起出入酒场、派对。他渐渐发现人在一定时候,麻痹自己也未尝不可。可麻痹归麻痹,他依然停不下来每天必须拨出去的那通电话,像是成为了唯一能让他睡下的药。也像是一记上瘾的毒直接渗透进了身体里。
他不是没问过司缙有没有消息,只是司缙也不知道。毕竟从那时离开,司缙就已经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资格去关注那个人了,可说到底谁又能想到,他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原本应该在江城同那个人在一起的人。
司缙眼见着他一次次在电话里同家里争吵,说即便找不到也偏要找下去的样子,不由得就想知道他在这里的理由,但是却一直没开口,直到有一次顾诚安喝多了,自己说了出来。
而那天,他俩打了一架,司缙指着他的鼻子骂:“你真的是他吗活该。”
顾诚安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司缙这种人平时根本不屑于这样骂人,可是这样骂了他,就说明自己做的事情,真的是太过分了。
咎由自取。顾诚安深刻地理解到了这个词的意思。
那一架在最终也没能能转化成互相的谅解,因为顾诚安伤好的后一个星期,司缙因为专业上有交换名额,直接换去了另一所学校,进行学习。
而时间就在弹指之间溜走了,大三仍旧一无所获的顾诚安,最终开始选择了一条他自己从未考虑过的路。
放弃。
就像他寄宿家庭的那位父亲说的:“有时候,人的缘分就这么浅,丢了可能就真的丢了,你如果要拿这件事捆绑你一辈子,你只会愈发的往后看。人不能一直往后看,总归是要往前走的,何况不论你走不走,时间和他也是会往前走的。”
从高三到大三,四年的时间。顾诚安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做的更好,他尽力地在寻找他和变得更强大上面找到一个平衡,自觉是努力了,可是一无所获。
他曾以为的那些个可能,在1,424个夜晚的电话忙音,和朋友传来的一声声抱歉中被磨尽。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除了往前走以外,还能选择什么路。
可说是这么说,挣脱这样的禁锢谈何容易?要从1,424通无声电话养成的行为习惯中剥离开来,谈何容易?
只是除了逼迫自己做,还能怎么办,那些漫长的日夜何尝又不是折磨。
一年,两年,三年,从硕士毕业到进入职场,再到司缙突然找到他,询问他要不要回国一起开公司。
时间磨平了他心中的那些伤痛,只有提到那个名字的时候,才会偶尔想起那些年少无知的冲动,和未能来得及珍惜就被破坏的感情。
然而谁又会预测到就在那样的一天,曾经铭记于心的思念就这么被摊开摆在眼前呢。疼吗?自然是疼的。
若不是珍惜眼前的那些事物,便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