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启蓝抓着韩复的手。
“我在,”他安慰这个人,“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那就不要怕。”
真奇怪,其他时候韩复是这样的:火红的一团,可以在他视野里烧得猎猎。但在祝启蓝划在“其他时候”之外的当下,他被祝启蓝压在床头,发不出声音,鲜明的颜色像在后撤,最终只停到韩复眼角。灯太暗了,是韩复要求调暗的——如此他抬起那只被祝启蓝握着手腕的手,自上而下地摩挲祝启蓝的轮廓。鼻梁游过指肚时,颤抖的喘息变成压抑住的笑。
韩复的气声贴在祝启蓝耳边:“我才没有害怕。”
祝启蓝没回答他。他脱掉韩复的衣服,对方的体温很高,烫着他的掌缘,这反而不奇怪。“是这样吗?”他轻声问,“原来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这不是床上的情趣,而是发自内心的讶然。但个中细微差别唯有祝启蓝自己了然。他松开手,重新从韩复汗shi的发间抚摸下去。尽管对方声称他已做足准备,他仍要慢慢按下韩复的颤抖。如此他的手掌蹭过韩复的头发、后枕骨与脊背,直到颤抖再一次明显起来,他于是让自己更深地俯向韩复。这个人喝了酒,闻上去却依然清冽,他依然难以相信他会这么顺从。
祝启蓝的声音让韩复柔软下来。这不同寻常,韩复却不敢承认:在“其他时候”,听见祝启蓝的声音只会让他难以自抑地浑身僵硬。他在对方温柔但强硬的催促中吃力地点头。比点头顺遂得多的是打开身体,他因此被刺中,并心有不甘般小声呻yin,然后发现祝启蓝的手再次**他指间,掌纹与掌纹之间藏着令人难以置信的缱绻。他为此其渗出脆弱的微笑,最后的犹豫被烧在骨髓里的冲动吞噬。“为什么……”他贴着祝启蓝的耳廓,急切地问,“我好喜欢你……为什么会这样?——喜欢你?”
“我真的好喜欢你……”他说。
祝启蓝没有说话,更加用力地压着韩复。先前浮在对方脸上的微笑,在其问出声的一瞬变为呜咽。
“你技术好差。”结束之后韩复靠在他胸膛说,一半脸都藏在汗shi的发丝里。他不待祝启蓝回答,又补了一句,“真的太差劲了……你是存心搞到这么疼的吗?”
祝启蓝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作为回应,他亲了亲韩复的眼角——他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可能真的是故意的:并不给韩复以反抗的机会,也并不顾忌他近乎挣扎的呻yin。他进入他,仿佛半带强迫而不承认。将他钉在床上,像光线钉穿一只蝴蝶的翅膀那样温柔美丽。事后回想,几乎全然无法回忆或面对这样做的理由。韩复伸手过来,重新握住他汗shi的手掌,简直像是逼迫祝启蓝一再抚心自问,悔意与蜜意驳杂不明:是为什么?
他从前并不会这样做。祝启蓝甚至以为自己在报复——或偿还着什么。
“差劲吗?”他温温和和笑一笑,转身去咬韩复的耳垂,刻意造作出一派黏腻口吻,“差劲的是你吧,逊得要命哦……”
即使暗着灯,也不难猜到韩复的脸正因此通红着。祝启蓝问着这样的话,心里却明白,这同样不是事后的情趣。某一瞬他甚至能确认自己觉得对方是真的“差劲”。你知道自己在床上说了什么吗?他重新揽回韩复的腰,将他的身躯更用力地贴向自己,心里想的却是:你知道你说了那些话之后,自己会面对什么吗?
——祝启蓝抱着的这个人甚至不知道,正是因为有人十分清楚地知道“那些话”意味着什么,并对祝启蓝说了许多“别的话”。他才能像今天一般,毫无负担地接受拥抱和亲吻。
他们的第一次就发生在这种场合:巡演时的酒店,不算温暖的布置,过浓的洗衣ye花果味香氛的围追堵截。韩复被他亲得迷迷糊糊,想直接拆开酒店准备的保险套,却被祝启蓝按住手腕,也并未追问为何祝启蓝自己能从钱包翻出一枚铝封。几天后祝岸发短信对祝启蓝说:让他在外面玩的时候“小心一点”,他当然“很开明”,而且“乐意做一个好父亲”,然而“做儿子的总应该”……
翌日他们登上前往下个城市的航班。李苡大约察觉到两人不同往日的同进同出,坐在前排往他们的方向瞄了好几眼。韩复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当祝启蓝看腻了窗外云层,扭过头来,韩复依然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祝启蓝将头靠在韩复肩上。“日记?”他小声问。
“不是,是歌词,”韩复说,“不过……”
“不过什么?”
韩复只是语气稍稍犹豫,祝启蓝却偏要在一拍间隙里插进自己问句,犹如借此追逐韩复尚未变成句子的呼吸。韩复对他一笑,揉了揉眼睛:“也可能以后会变成日记……我真的很讨厌写,又很讨厌情歌嘛,你知道的。”
祝启蓝想了想,问他:“你不讨厌听吧?”
韩复停下笔,认真地说:“那得看是谁唱了。”
韩复的歌词最终只用在DEMO里。何训最后还是邀到了茅威亚,对方对作曲叫绝不已,一改往日缠绵悱恻风格,大笔填出一首环保题材的歌曲,名为《意见》,成了三辑《大乐园》中的主打。MV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