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明显语气不善,听得众人都有些愕然,选手此前并未作出原创声明,更确切地说,是根本没提歌曲名字及作者,只提了自己艺名:阿塔——简直平平无奇。祝启蓝神情严肃,阿塔却不慌不忙又朝他鞠上一躬。
“七年前在海城的时候,”他说,“我最喜欢的那支乐队,在他们的演唱会上唱了这首歌,那首歌那时候还是个Demo,我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录音室版本,于是我就这样……”
“于是你就把它做完了?”祝启蓝慢慢坐下,久违的笑意在他满面僵硬的愕然上破开一线,终于在那张极俊的脸上收复失地,“很不错的想法,你想来我的战队吗?”
他这样说着,握紧的手慢慢松开,掌心先前掐紧的地方才泛出一点轻微的痛。祝启蓝深深呼吸,等待阿塔接受这份邀请,孰料阿塔轻轻摇了摇头。
“现在我想尝试一些新的可能,”他说得轻描淡写,又志在必得,“我想去安老师的战队。”
乱云忍不住看了眼祝启蓝,后者从她眼神里读到一丝关切。这档节目是他同乱云首次见面,但他对这种眼神并不陌生。通常它会伴随轻而又轻、有意若即若离一般的怜悯、错愕、当然包括感慨;他当然也清楚它在怜悯或感慨什么——“世事无常”,多发于他刚刚单飞,在领奖台上忍不住声音发颤的时候。所幸那眼神很快飘开,安辰还未开口,乱云先插话了,视线落在阿塔脸上:
“你喜欢那支乐队多少年了?”她问。
“九年,”阿塔说,“后来再也没有消息,就渐渐淡了,但是那首没有正式版的歌,我真的很在意,也可以说是一种执念吧。”
“那就是差一年到十周年整哦!好可惜!”安辰抢道,并不去迎祝启蓝眼神,“那就——欢迎你来我们战队!”
赛后采访先是安辰,然后是祝启蓝。他认命地坐在还留着对方体温的椅子上,面着镜头,露出一种得体而又不失苦涩的笑:他知道总有人喜欢看这个。
他当然做好了面对关于阿塔和那首歌(他现在慢慢想起demo版的名字了,《灯花》——不知道后来的人安排了什么新名字没有?)之问题的准备。演播间里他就对自己说了:没关系,和TSF相关的事情,以后他只会遇见得越来越多,绝无可能避过了,必须学会适应,乃至与之愉快共处。
至于原因他很清楚:韩复复出了。他们不久前才在机场打过一次照面。粉丝已经唱了好几轮旧日歌曲了,他只是头回见到Live版本。
“嗯,这首歌确实是TSF早年的作品,但是不完整,阿塔让它活过来了,他的创作能力和表现力……都让我很惊喜,”祝启蓝慢慢地组织语言,“当时的demo只是很不成熟的想法,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最好地在录音室里呈现,大家就说,没关系,我们在演唱会上玩一玩——那个时候是真的玩得很开心,也完全没有预料到它真的感动到了一些,嗯……感动到了一些粉丝,而且他们中还有人愿意唱下去。”
“会觉得是传承吗?他去了安辰老师的战队,启蓝老师会不会不高兴?”
祝启蓝咧嘴一笑:“是不是有点太抬举我了?而且阿塔也有说,他想去尝试一种新的路线,那我觉得他去安老师的战队是非常好的。不可能老是看到过去,不可能老是圈在一个人的舒适区里,我没有不高兴,实话说,我就是被阿塔的勇气感染到,真的非常希望他能在这个舞台上走得更远。”
数日后先导预告面世。预告片中他被剪进去两句话:
“那个时候是真的玩得很开心……不可能老是看到过去。”
叶瑾说:“祝启蓝的粉丝要手撕古风圈了。”
叶瑾说:“他们嫌祝启蓝不够资格当古风圈导师,你做好被营销号挖坟的准备吧。”
叶瑾说:“——卧槽?!”
韩复本来专注手上调音,力图一再将叶瑾声音摒在心外,此声一出,他方知难以抗衡条件反射,唯有打住动作抬头望去。此前叶瑾说他在城郊改建了个私人录音室,大发善心请韩复去玩兼试着为演唱会排练。韩复亦决定大发善心不过问叶瑾资金来源。两人尚算快乐地度过一上午,韩复尚算客气地对他录音室的配置啧啧称奇。微妙而难得的和谐持续到韩复开始调音,而叶瑾靠在墙角刷起微博为止。
他们本来的计划是歇一会儿,然后试试一起玩首什么的。
“你不是最喜欢逛超话等着看她们怎么苏你么?”韩复放下吉他抱起臂,“常在超话逛,哪能碰不到逆苏,死基佬在这大惊小怪个什么?”
“我又不是只逛超话,”叶瑾直接把手机扔给韩复:“你自己看。”
韩复刷完几页评论,冲着叶瑾说:“我觉得那个阿塔应该唱得不错。”
叶瑾一刹惊讶于他的重点,但竟然也接着他的话头问下去了:“何以见得?”
“如果是那首歌,没记错的话——我知道我记性很好你先别忙着夸——我觉得当时写得还挺不好唱的,最后一直没出正式版,也是因为一直没找到最合适的呈现方式,”韩复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