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谁都好?呵……”
我颇有些不屑地嘟囔了一句,也不管兰姐听不听得到。而兰姐对于我的态度似乎也并不介意,依旧用她那种感伤的语调悲悲切切地道:
“老爷有恩于我,我又是他的下人,他求我替他保密,我哪里能不依呢?再加上很快便传来了新太太怀孕的喜讯,我想着既然米都已成炊了,老爷和这位新太太相处得也很和睦,或许就这么过下去真是最好的办法,于是我就决定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只一门心思的照顾有了身孕的新太太——慢慢的我也发现,新太太这个人其实也不错的,她心肠很好,待人也不摆架子,并不比原先那位太太差什么,只是她有一点让我很不理解,就是她对怀孕的事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我炖了补品给她她也总不肯喝,反而流着眼泪说做人好痛苦的,还说老爷做这一行始终是拿命换钱,有今天没明日,她真的害怕肚里的孩子重复他爸爸的命运,倒不如干脆就不要让他来到这个世上,一了百了……”
我默不作声,Albert也静坐不动,小屋里便只听得见兰姐那凄凉哀怨的讲述,关于那个已没落的黑道家族的过往,就这样一点一滴的呈现在我们眼前:
“后来老爷也知道了太太的这种想法,他并没有生气,只劝太太放宽心情,一定要保养好身体,他说如果太太不想生孩子他也绝不勉强,只要她在他身边,只要她幸福就好——这种话哪个女人听了能不感动呢,太太也不例外,她哭着说谢谢老爷对她这么体谅,她会好好养胎,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给老爷、给鲁家延续一份香火。老爷听了这话也是一万个感动,立刻就表示要和她举行婚礼,来个双喜临门!当时我在一旁听得也掉了眼泪,想想以前的太太就缺了这点福分,一直到死都没能正式嫁进鲁家,如今老爷和太太也算功德圆满,我这个做下人的,真是为他们高兴……”
“那也就是说,这位新鲁太太和你们老爷也有了孩子了?是男还是女?现在在哪里呢?”
我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嘴,心想这个孩子才是佩德罗和叶成贵真正的血亲弟妹,一个是同父异母一个是同母异父,谁知这一问却让兰姐再次哽咽了起来,揩着眼睛答道:
“是个男孩,是老爷的小儿子,可是——老爷和太太举办婚礼的那天,太太怀孕刚好满五个月了,本来那天一切都很顺利,老爷手下的弟兄们都来拜见了大嫂,更向老爷敬酒祝贺,到了晚上回到别墅老爷已有些醉了,太太让下人把老爷扶到床上休息,我便去厨房准备醒酒汤,太太也跟了来,亲自端了那醒酒汤去房间服侍老爷,而我正留在厨房里收拾餐具呢,却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一阵惨叫,听那声音分明就是太太发出来的,我吓得急忙跑上楼去,一进他们的卧房便看见太太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哭喊,在她前方不远处还趴着一个男人,后背上不停地冒血,老爷正坐在床上,握着他的那把手枪指向那个男人——”
“啊?那个孩子,该不会——”
我心下一紧,脱口便问了出来,兰姐眼泪汪汪,痛彻心扉地道:
“我也是后来才听老爷说的,死了的那个男人应该是个杀手,他是在太太去拿醒酒汤时从窗台爬进来的,还好老爷即便喝醉了也依然警惕得很,听见声音不对便立即从床上起来,抓起床头的雕像砸向那个杀手,打掉了他手里的枪,跟着便和他厮打起来,被他掐住了脖子,这时太太刚好从厨房回来了,一见老爷遇险,便抄起门口的花瓶向杀手的后脑打去——多亏太太的这一下救了老爷的命,可她自己却被那个杀手回身狠踹一脚,正好踢中了肚子,虽然老爷及时翻出手枪打死了那个杀手,可是太太的孩子——是个小男孩呢,却……”
我心下怅怅,不忍再问,只听着兰姐继续讲述道:
“小少爷没了之后,太太整天伤心自责,吃不下也睡不着,她总说这是老天降给她的报应,是在惩罚她当初不想要这个孩子。老爷那阵子也把生意都交给了副手打理,自己天天留在家中陪着太太,就怕她想不开,但是不管我和老爷怎么劝说,她还是走不出来,嘴里一直念叨着报应报应的,医生说她这是心病,还得心药来医,可是太太那次流产实在伤身不浅,恐怕今后都不大可能再有孩子了,这可怎么是好?最后还是老爷想到了一个主意,他对太太说会再给她一个儿子的,而且她和那个儿子是天赐的母子缘分,除了她就再没别人能给他当妈咪啦——”
我听到此处,顿时冷笑一声,出言道:“你们老爷的主意,就是打算把佩德罗交给新太太抚养吧?反正他也一直都不知道他母亲的死讯,这位继母的长相又和他生母几乎别无二致,只要告诉他母亲是从国外回来了,就可以以假乱真,是不是?”
兰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点头道:
“老爷心里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他真的是出于好心呀!太太又有了儿子,少爷又有了妈妈,他们母子长得又像,这不是天赐的缘分是什么?况且太太也是愿意抚养少爷的,老爷跟她一说她就同意了,别看少爷被接回来时都已经九岁了,可他还记得太太,一眼就认出了妈咪,扑到她怀里就是一顿撒娇,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