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行了!”白暄继续在一片火海中朝谢秋词大叫,“龙骨断了,上层舱房垮了!”
谢秋词忽然眼前一黑,跪在了地上。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巨响,白暄忽然跳起来朝谢秋词扑过去,一个两米多高的Cao作台从天而降,重重砸在舱室正中间,将舱底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凹陷。不过弄巧成拙地堵住了舱底漏水的大洞,没让水继续往上倒灌。
50个人瞬间烧成灰烬的感觉,估计不怎么好受。
白暄把人拽到一个角落里,看着她拽紧了胸口的衣领,难受得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心一软,但是猛然一松手,直接把她摔在了地上。
然后她蹲下来,看着她。
“你活该!有意思吗?啊?现在还得我救你出去。”
谢秋词虽然站不起来,但嘴特别硬,哼了一声:“滚,不用。”
“我就不应该跟你废话!我现在去找跟棍子把你打晕。”
白暄站起来,朝船舱内走去。但忽然间,她发现周围的红色火苗暗了下去,周围变得漆黑一片。
白暄习惯了刚才的火光,四周忽然一暗,她顿时什么都看不见了。
白暄一摊手,一束小小的火苗在她手心亮起来,她撩起袖子往回走:“行,我不找了,我直接揍你!”
白暄一把从地上把人拖起来,粗暴地按在墙壁上,抬手就要打。
“等等!”
谢秋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不对劲。”
“他们带了……带了这么多鸦片过来,而且一直……都不肯松口跟青帮合作,怎么会只有这么些人?”
白暄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我刚才……放走了青帮的人……现在那些鸦片,应该……都在青帮的船上。如果这些人还有埋伏,现……现在会去截船。你现在去,去保险公司找人拦住他们。”
白暄的手缓缓放下,瞪了她一眼。
“他们想先困住……我,然后再……解决掉青帮,我……我暂时走不开,你现在替……替我去看看。”
“看什么?我现在去也来不及了!”白暄冷淡地拒绝,“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办法解决!西洋人放过了青帮,那么鸦片扩散,整个上海都会被混沌控制;如果西洋人杀了青帮,那……。”
白暄忽然顿了一下,故意说:“那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去吧,反正我没那么大本事,一个人拦不住他们千军万马。”
谢秋词的语气隐隐有威胁的意思:“想看我的笑话,你已经看过了,赶紧滚!”
白暄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不紧不慢地说:“现在还有一个办法,帮那些船现在还没开远,我去把他们引回来,你把他们凑到一块全烧了。”
“巧了,我也这么想。”谢秋词直截了当地拒绝,“但帮忙不需要。”
“你不用跟我逞强,反正你更惨的时候我也见过。”
白暄伸手就要去拉,结果被粗暴地甩开了。
谢秋词下手重了点,但语气还算比较克制:“事情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前一百年我的确活得很痛苦,但是任何麻烦总有解决的办法。逃避,麻木,或者习惯。”
“我屏蔽了我的知觉,虽然做不到完全没有感觉,但可以削弱到只剩下十分之一。剩下的那一点,我不想妄自菲薄,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
船身忽然又剧烈地晃了一下,从船底传来一声钢筋搅在一起的摩擦声,随即船身忽然朝某一边缓慢地倾斜了过去。
水又开始上涨,渗入船舱,从一边的窗口灌进来。
白暄往后退了一步:“如果我执意不走呢?”
“在我这儿有一没二,我不会再留情面。”
“好。”白暄点点头,“待会儿你别管我在不在船上,等船来了就直接放火烧。”
“你别以为我不敢!”
谢秋词快要被气死了,她一口气堵在心里,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白暄伸出双手牢牢按住了她。
“你没得选!你生来就要承担那些凡人不能承受的痛苦,背负永远无法解脱的仇怨,做个为世所累的亡命徒。 “
“可老天还嫌不够,他们竟然还要你做个好人。”白暄凝视着她,说,“你一直守着码头的安宁,不让混沌扩散,也不让那些人进来,对不对?你什么都不肯让我知道,要不是今天我亲眼看见了……”
“你也看到这里我一个人就够了!”
“我觉得不公平!上古的神都死了,你又不是神农转世,何必学他一腔孤勇的尝遍百草,除了我谁还会心疼你?”
谢秋词一时愣住了。
“我不在乎。”她沉默许久,挣开了白暄的手,“幸甚抬爱。”
“我也不管什么先来后到,我既然在这里,就不能不管!你给我一束光,我心向往之,我也想在这个世道里做点什么。没什么别的本事,不能帮你分担一分一毫,只剩这一副身躯还能有点用,若能尽绵薄之力,死而无憾。”
那些四散的小船正在缓慢驶离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