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药后我出现轻微的气短胸闷症状,时间持续不长,正巧轮到尹新月父亲五十大寿,张启山要带我去北平提亲,外出的喜悦将不适瞬间冲散,我也就没有在意。
为了表示对迎娶尹新月的诚意,张启山在新月饭店的拍卖会上连点三盏天灯,直接点掉了今年大半的收入,我知道后惊讶地叫了他的名字。
“张启山,三盏,你真打算让我去二月红家讨饭吗?”
“就算败光所有家产,养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他笑道。
最后拍卖会被终止,不过这一豪举倒是让尹家父母彻底安心,原本就对张启山青眼有加,这下更是十分爽快答应了这门婚事。之后回了长沙,我开始变得Jing神不济,也越发嗜睡,都以为是停药的副作用,直到那次张日山陪我外出偶然间看见我耳间的血迹。
“十姑娘你先别动!”
很少见到张日山面对我如此严肃,我听话等着他上前,却见他皱起眉横抱上我大步往车的方向迈,我摸了摸耳垂,滑腻的触感让我讶异。
我被送去了医院,但无论如何检查都找不出原因。而后我的鼻口也开始出血,再后来呕血成了每天的常态。于是张启山寻遍长沙名医上门,可他们在看过我之后全部摇头叹气,有个私交甚笃的老者直言让张启山准备后事,被他冷着脸送出门。
我昏睡的时间渐长,醒着的时候大多是发呆,对于我将要死亡这个事实,其实我心里一点波澜没有,只是看见他们为我愁眉不展忧心忡忡的样子心中酸涩。
一次清醒后二月红守在床边,我看见他笑了,他也回了浅浅的笑容。
“你丫头姐姐身体刚好转,怎么你又撵着折腾?你们存心吓二哥哥是不是。”
我连说话都觉得吃力,好在二月红耳力极佳,好不费劲就能够听懂我在说什么,我问他还有几天能活,没想到这一问居然让他哽了声。我的眼皮又开始变得如千斤般重,意识模糊间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睡前好像听见了他在低yin着我最喜欢听的贵妃醉酒。
再一次醒来还是蓝天白云,我已经不清楚自己到底睡没睡又或者睡了多久。床边的Yin影晃动,我转头去看,张启山正好抬眼,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了他眼里溢出来的光亮。脑子轻松不少,一撑力居然自己坐了起来,我笑着看向张启山,却见他突然落泪。我慌了,伸手就要替他擦掉,在碰上那冰冷ye体的时候才明白过来,回光返照这个词。
我愣了一下擦过那滴眼泪,久违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哥哥,我们今天摆宴吧。”
我轻轻说出这句话,张启山呆呆地看着我没有反应,于是我加大了声音:“张启山,我想提前庆祝十三岁。”
“好。”他点头,“我去把他们都请来。”
“不要,就我和你。”
张启山抱我到院子坐下,石桌上仅摆了一碗长寿面,面上盖着一个奇形怪状的鸡蛋,我看着鸡蛋笑了出来。
“哥哥,你这弄得太丑了。”
“下次……”话音戛然而止,他转头提起另一件事:“我还记得小时候的你才那么小一点,软软糯糯喊着要我背,娇贵不肯走路,最喜欢背地里做鬼脸……”
张启山脸上似哭非哭,嘴角的弧度勾的我心里几下抽搐,我放下筷子叫他:“哥哥。”
“母亲与白姨是挚友,我看着你长大,可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尤其在我同你们一起生活时更甚。我不知道该怎么改善我们的关系,当你不再排斥我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么高兴。”
我哑言。
“我发誓会护你一生,因为白姨对我的恩情,是她救了在十二岁失去双亲的我。但是你第一次亲我的时候,我就想,无论有没有誓言,我都会护你无虞,哪怕用我的命来换。可是,可是现在……”
我没想到他对我的感情如此深,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失态,在我印象中,张启山永远都是书中描写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人,心怀天下,任何情感都应被他控制在手中。但我遗忘在脑后的是,他也是个有血有rou的人。
我的世界里,母亲排在第一位,张启山第二,我无法接受自己对他造成那么深的伤害,一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碗,他第一次给我做的长寿面泼洒在地,汤面混着灰尘,就如同我此刻被黑暗蒙罩上的世界。
我解下从出生就带上的碧色月牙吊坠,吃力地给他带在颈间,说:“哥哥,我只是累了想睡一觉,这段时间就让它陪着你。等我醒来,你可要还给我。”
张启山已然泣不成声,紧紧抱住我不肯放手,而我真如同自己前面所讲,顿时感到疲惫,全身像是被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眼睛闭合之前,我看到了张日山急冲冲赶来,身后跟着一道黑影,渐渐融合与眼前的黑暗之中。
我没想到我还能感受到温暖的阳光,却又觉得理所应当,久违的怪异之感盘旋而起,我抬手搭在额头遮挡光线。推门声嘎吱拉长,我下意识掀起眼皮,门口站着二十出头的陌生青年。黑色长褂配上淡漠的神情,一缕沉重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