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想象过自己的墓志铭。
我是说,如果我真的能像个体面人那样拥有一块墓地,墓前还立着一块白色石碑,而不是作为一具无名尸体被埋在公墓里,我相信自己将会得到这样的碑文:
这里躺着伊丽莎白,一个愚人、狂徒、离经叛道者,她的人生是荒诞的集合。
在我最开始享有生命的时候,我对文明世界规则嗤之以鼻;而在我死过一次之后,接下来的人生就没有哪天合乎人类社会的正常逻辑。
一个直观的例子是,即使面临着整个吸血鬼军团的追杀,眼下最让我困扰的问题反而是如何邀请男友来家里吃晚餐。
“明天晚上六点,穿得好看一点,带好鲜花和礼物。”我把爱德华堵在卡lun家宽敞的白色旋梯上,揪住他的领口威胁,“如果你敢缺席,我就告诉查理你正在住院治疗***炎!”
爱德华的那一群兄弟姐妹们坐在沙发上围观我们交谈,所有人都乐不可支。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以至于明明要见查理的是爱德华,结果却是我紧张得像只被人按在试验台上的兔子。
爱德华无奈地做了个怪脸,把自己的领子从我的手指里拯救出来:“冷静点,贝蒂,你已经把这件事强调过五次了。”
“因为你明天的表现直接决定了婚礼当天查理是牵着我的手走向你,还是把我拷在桌子腿上,再拿着枪和你决斗。”
“老实说我不是很在意这个。”爱德华几乎把眉毛挑进发际线里,“如果真有这么一场婚礼,我猜就算他请来整个狼群列席我也不介意。”
“那就努力让它成真!”我嘶声说。
“好吧,就算你有一个想和我决斗的老爸,一个闻起来相当美味的姐姐和一个毛茸茸的准姐夫,明天晚上我也会表现良好。”
爱德华识时务地停下那个不怎么高明的玩笑,在我的瞪视下改了口。
“正是如此。”我给了他一个安慰的假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想雅各布吧,我姐姐的男朋友会和你一样在餐桌上如坐针毡,而他甚至不能屏住呼吸。”
“祝好运,老兄。”埃美特幸灾乐祸地拍了拍他兄弟的肩膀,忽略几乎咧到耳根的嘴角看起来还挺真诚,“来一套隔离服怎么样?”
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那么我爸肯定会对他印象深刻。”
“别担心,我会帮你们处理这个,我在服装方面有些心得。”爱丽丝说,她拉过爱德华的手臂,“而且爱德华本身也是个讨人喜欢的帅男孩。”
我退开几步打量爱德华,又伸手捏着他的两腮往上扯了扯:“他还得多笑笑,我确信查理不喜欢这种‘酷哥’——他总觉得我被这张脸迷了魂。”
不过爱丽丝的后半句话我倒是非常赞同。
好看的人永远是有优势的,即使查理现在不喜欢爱德华,多看几眼也就会喜欢了。
第二天傍晚雅各布抵达的时候,我正在车库里给我的机车做新涂装。
今年夏天流行以红黑色为主要基调的哥特式纹样,我打工的店里也新进了一批贴纸。机车外壳的涂装是车手独特的标志之一,但这台雅马哈是贝拉送我的礼物,我更希望它就保持原样。唯独有一个荆棘十字的贴纸让我想到吸血鬼,于是我忍不住把它买了下来。
门外机车的轰鸣声引起了我的注意,听起来那小子换了台新发动机。我忍不住从车库里跑出去看了两眼,下一秒就宁可自己没出来过。
我衷心希望雅各布今晚的形象中没有贝拉的建议。
现在我知道为晚餐紧张过度的不止我一个了。
也不一定,当然,或许那个狼人正计划着用发蜡熏死一个吸血鬼。
“天哪,雅各布!”
贝拉站在门廊下,手指扶着额头,带着一副快要晕倒的表情瞪着自己的男友。
——很高兴我的姐姐仍旧保有平均标准以上的审美。
“现在把你身上所有的首饰都摘掉,再把那件该下地狱的外套扔进车库。”贝拉深吸一口气,冷静、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然后,趁着查理还没看见你,到水管那里去把头发洗干净!”
雅各布显然没料到自己Jing心设计的形象会遭到毁灭性否决——从恐怖的发蜡用量以及造型复杂程度来看,我猜他花了不少时间在这个发型上——这可怜的小狼人眼巴巴地望着贝拉,希望后者能改变主意,但贝拉残忍地无视了他,毫不动摇地指着院子角落里洗车的水龙头。
她甚至还温柔地冲雅各布笑了一下。
人高马大的狼人少年最终屈服于贝拉的威势之下,委委屈屈地缩着肩膀走向水管,我恍惚间看到一只被主人丢在废纸箱里的小狗。
还他妈是只八哥犬。
我揉揉眼睛,确信自己是呆在灯光昏暗的车库太久而眼花了,决定钻回卷帘门里面继续干我的活。
还没等我踏进车库大门,那台亮闪闪的沃尔沃已经从马路尽头疾驰而来,银色跑车幽灵般无声无息地滑过路面,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