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无黯的担忧成真,虞无忧真的硬闯进来了。
徐彬忽见皇上黑名单上的头号恶人,急得要去禀报。无黯忧心静养的司辰,轻叹一口气,拦住徐彬道:“先别惊动皇上,我来把他弄走。”
徐彬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他在姓虞的这吃了太多亏,一点信心都没有。可无黯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看起来那么善良无辜,他一时心软,先答应了。
无黯支走了徐彬,冲无忧道:“你还真是个麻烦Jing。”
“那也是你逼的。”无忧不置可否,目光在院子里四处巡浚,只道:“司辰呢?”
“睡着了。”无黯淡然道:“他喝了药,总是睡得多。”
无忧神情一滞。记忆中司辰总是强大可靠的,从未见过他病弱的模样。即便从无黯嘴里听说了,他也以为是无黯阻止两人见面的托词,非要亲眼见了才信。
于是无忧抬腿,轻车熟路往太子的寝殿走,要一探究竟。
无黯恨然跟着他一起。
一推门,药草的苦涩味道便铺面而来,昭示着屋内之人的虚弱。无忧皱眉,动作更轻了。
榻上之人蜷缩在柔软的锦被里,虽然眉目舒展,却因病弱自带一番惹人怜爱的滋味,像一只急需人照顾的幼兽。
无黯走过去,熟稔的帮他掖好被角。幼兽蠕动了一下,继续熟睡。
“怎么会这样?”无忧痛心道。
“道理不都是你告诉我的么。”无黯语带讥讽。
“我……”无忧颤抖,“我没料到会这么严重,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还病成这般。”
“世人都以为他是铁打的,”无黯叹道:“连你也是。”
“他上次病了九个月,这次也不知要病多久。”无黯故意提起往事,存心要无忧难受,“你就让他省点心吧,不要再惹事了。”
无忧扭头,忿恨的盯着无黯。他这是在拿司辰的身体威胁无忧滚远些,将他的软肋拿捏得死死的。
两人正对峙,司辰缓缓睁开眼帘,醒了。
无忧欣喜的看着他,看他的眼神从迷茫懵懂转为清明,正如他以前无数次见过的那样。
“无黯……”司辰开口,叫的却是无黯。
无忧身躯一震,只觉得心碎了一般。那颗曾经为司辰碎过,又被太子重新粘好的心再次被敲得稀碎。
无黯俯身下去,将脸凑到司辰面前,柔声道:“殿下,我在呢。”
睡眼惺忪的司辰从被子里伸出胳膊,递给无黯,要他扶自己起来。无黯接过,均匀使力拉起他,又熟练的在他腰下塞进去两个枕头,方便他倚靠。动作行云流水,配合无间,已然视无忧为无物。
无忧见了他们这般,自是苦涩不堪,面色Yin沉得能将小孩吓哭。他痛苦的表情都被无黯看在眼里,正中下怀。
无黯已经摸透了太子的脾性。他虽天真柔弱,骨子里却和司辰一样要强。若粘着他不放,逼他接受照顾,他定然不自在要躲开。可如果恭敬陪着他,若即若离绝不越线,他又会自己贴上来示好表达亲近。
无黯便是故意要把无忧领来,给他看看司辰是怎么粘自己的。
“无忧,你来啦。”司辰终于注意到那散发森然寒意的男人,开口问候。纠结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欢迎来者。
“殿下,”无忧强打Jing神摆出微笑,“我来看看你,和你道谢,”末了又说:“还有道歉。”
对不起,又是我害了你。
“不用客气,”司辰讪笑道:“我病成这样,也没办法招待你。”他浑身都是软的,若没有人扶根本坐不起来。
无忧盯着他,红了眼眶。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从不知道司辰也有这么难过的时候,而自己以前只顾着生气了。以为司辰是山,会帮他撑起一切;以为司辰是海,会包容他所有的任性。
两个宫女欲走进来服侍,无黯接过她们手里的燕窝粥,将人撵走。他端着那个Jing巧的瓷碗走回太子床前,手掌覆在上面感受了温度,这才放心用调羹搅了搅,作势要递给司辰。
“殿下要自己吃么?”无黯问,见他病恹恹的,没有力气抬手,又自顾自说道:“还是要我喂你?”
“喂。”司辰朝他讨好的笑,他已习惯了朝无黯撒娇。
无黯得偿所愿,刚舀起一勺,便被无忧夺过。执拗道:“我来喂。”
出人意料的,无黯并未和他抢,一言不发让给了他,嘴角挂着一丝晦涩的坏笑。
“我自己来。”下一秒司辰便伸手抢了回去,赌气自己吃了。他一勺又一勺往嘴里塞,埋头不看无忧,完全不需要人帮忙,比起刚才娇弱的模样康健不少。
司辰虽未记起来,却在模糊间弄明白了自己与无忧的关系。见了他总归是不自在的。
无忧见司辰似突然恢复元气,知他是逞强躲自己,心里更难受了。
无黯心情愉悦的收了司辰手里的空碗,只道:“门主,天色已晚,皇上一会就要过来,你还是快些离开吧,免得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