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无忧的伤确实好了七七八八,人虽然被困在三清山走不开,心思却一天也没离开过东宫。
想到心怀鬼胎的虞无黯正和司辰朝夕相处,他便坐立不安。可惜仙门中风起云涌,虞氏正是最需要门主的时候。
陌离峰一役,舒云洋虽不可能将事实广为传播,但私底下动作却不少。司辰的旧案被人重新提起,连带着与司辰长得一模一样的太子,也备受仙门中人关注。
谣言再起。十年前那些没有定论的恶意揣测,都因司辰从炼魔谷中幸存而继续发酵。
虞无忧愁眉不展。他已经不是十年前被人当枪使的少年,深知是有jian人在暗处煽风点火。可他面对甚嚣尘上的Yin谋论,仍旧束手无策。
他无从知晓十年前所有事情的真相,也亲眼见过司辰施展魔道禁术,若被人揪住把柄,纵使是司辰本人也百口莫辩。即便他能瞒住一切,编出一套瞎话来为司辰开脱,大抵也不会有人相信。
但是司辰保护了他们。
司辰从没有过私心。
司辰从未害过人。
善恶已有定论,唯独说服不了世人。
虞无忧攥紧了拳头,他为司辰不值。偏自己也是辜负他的人之一,于是恨上自己。
十年生离死别的蚀骨寒意,十几年深埋在心底的炙热情愫,在太子面前都只能化作不能言说的隐忍克制,快要将人逼疯了。
道歉会挑起他的旧伤,爱慕会激起他的抗拒。虞无忧也不知拿他如何是好,这时候方才羡慕无黯工于心计,善于给人挠痒痒的本事。
一位长老敲门进来,无忧下意识皱眉。这人正是无忧进京之前拼死劝阻之人。
“门主。”他恭敬的垂首,却显然带着一肚子话要直说的煞气。
“何事?”虞无忧冷声问。两人还没开始聊,他的火气已然上来了。
“门主可是近日又打算离开三清山进京?”长老逼问。
虞无忧挑衅道:“是又如何?”
“门主!近来江湖上风云诡谲,您不可擅自抛下虞氏!”长老严厉道,近乎呵斥:“再者,您不应该再与太子纠缠不清!”
“为何?”虞无忧挑眉道:“仙门百家不都传言,他便是司辰么?”
“若他真是司辰——”长老表情狰狞,怒目圆瞪:“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十年前,只是疑他心术不正,挟持少门主意图窃取虞氏基业,乃至将仙门百家据为己有,为此不惜修炼禁术。可惜一直没有证据。如今,他竟能从炼魔谷爬出来!那上古邪祟是什么?是司辰养在后院的宠物么!”
虞无忧气结,这便是眼下最恶毒的谣言。可司辰确实活下来了,他的生死便是证物,自然也无法反驳。
他默默握拳,指甲全陷进rou里。沉声道:“若他不是司辰呢?”
若他就是李焰,从此有全新的人生,这些谣言便与他无关,再伤不着他。
“是皇上害死了司辰,是门主夺了太子的性命。这之间的血海深仇不言自明。”长老冷笑:“新册立的太子却与司辰长得一模一样,门主不会看不懂皇上的Yin谋吧?”
虞无忧心烦意乱,面色更沉,目光更冷。只道:“那依长老所说,无论太子殿下是不是司辰,都是不可信、不可靠之人。我自当提防他,离他远些。”
他是在质问长老,也是在反问自己。
问上苍是否还能给司辰太平的一生,是否还能将司辰送回自己身边。
“门主英明!”长老以为门主听进去了劝,徐徐躬身致敬。
虞无忧端坐在椅子上,冷冷看着面前的长老,心里空落落的。
他是个对虞氏忠心的老人,那年虞氏灭门,他恰巧在外云游,侥幸逃过一劫,之后躲避纪氏的追杀,寻得少门主,一心辅佐他,助虞氏重返荣耀。
他绝不是恶人。他所言所想,皆是为了虞氏。
他的看法,正是眼下仙门百家的看法。
虞无忧气得浑身发冷,连脾气也发不出来了。
司辰,看看你都救了些什么人啊!
他扬手让长老退下,不再争辩。而后自己呆坐思忖一番,御剑飞离三清山,未与任何人交代。虞门主这是离家出走了。
他才来到京城地界,便被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虞无黯拦住了。
“你还敢来,也不怕皇上当真宰了你。”无黯讥讽道,牢牢堵死去路。
“皇上可不如兄长关心我。”无忧反唇相讥,“你为何死盯着我不放?”
“因为你打小最能惹事,到哪哪就不太平。”无黯道。
“我……”无忧哑口无言,讪声道:“我此次不惹事,我就来看看他。”
再环顾无黯身侧,小心问道:“他呢?”
“你如何不惹事!”无黯怒道:“你忤逆皇上的意思跑过来,若皇上真要动你,他又要舍身护你,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来!”
“哪次不是你自己寻死,再害他帮你收拾烂摊子!”多年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