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姜庭鸾,却见他神色毅然,并非矫饰之态。
祁闻宥这才慌乱起来。
“不是的,并不是你做错了什么。”祁闻宥只觉得心中烦乱,又悔又气,“是我自己……”
话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要他怎么说呢?说他因为听了傅仲颉的几句猜测,因为那个荒谬的结论而生出无限的Yin暗情绪?说他因为涉及到姜庭鸾,所以便方寸大乱,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清明?说他疏远姜庭鸾,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而是害怕自己再如同那夜一样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伤害了姜庭鸾?
祁闻宥紧紧攥住了自己的拳头,指甲几乎掐进了rou里,重重在餐桌上捶了一下。
“我不是气你。”良久,在一室寂静里,祁闻宥轻声开口道。
这脾气,的确是他冲着自己发的,也只有对自己发。
而姜庭鸾静静坐在他的对面,既然已开了口,他便不会轻易结束这件事情。无论要面对什么,他都不会有所畏惧。
祁闻宥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已经如往常一般沉着平和,他知道这件事必须了结,否则横亘在他和姜庭鸾之间,会变成越来越深重的裂痕。
“事情,是这样。”尽管说出来很艰难,但祁闻宥下定决心的事情,再困难也不会放弃。
他简单将自己和傅仲颉的对话说了出来,说到傅仲颉的猜测之时,简直觉得难以启齿,而说到自己的反应,更觉得羞惭,因为傅仲颉几句没有有力证据的推测,便这样怀疑姜庭鸾。因为无端生疑又疏远姜庭鸾——哪怕他不说,祁闻宥也明白,他的确是伤了姜庭鸾的心的,他一向高傲又脆弱,宁可自己主动放手,也好过这样钝刀子割rou般,在心惊胆战的猜疑里耗尽所有的耐心。
说到“傅仲颉说,你在我身边,只是为了以后回国之后勾结祁氏在商界的对头算计祁氏”这话时,祁闻宥实在觉得难以启齿,但他看到姜庭鸾的脸上已经没有半丝血色,只觉得胸口又是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祁闻宥心头何尝不气苦,但他知道姜庭鸾听到这些,只会比他更难受,所以还是隐去了他要傅仲颉去查探姜庭鸾身世的事情。
而姜庭鸾听到祁闻宥说出来的话,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连小指都无法动弹。
明明是七月的天气,可他就像是赤身裸体在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的雪夜里,整个人都被冻透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傅仲颉仅仅凭借他的反应和只言片语,就能推断出整个事情的真相,并且让祁闻宥对他心生猜疑,两人的关系也因此生隙。
而祁闻宥见他神色苍白,却还以为是自己对姜庭鸾生疑的事情又让他伤心,便情真意切地说道:“庭鸾,对不起,这次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起疑心。就算有了疑心,也应该原原本本都告诉你,但是,庭鸾……我一听到他那么说,就昏了头,我一想到他说的可能是事实——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对我,我就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庭鸾,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声音里满满都是悔意,眼角发红,而姜庭鸾此时此刻,却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些。
直到被祁闻宥拥入怀中,感受到他怀抱中的温暖,以及脖颈间熟悉的气息,他大脑中的意识才终于回到了此时此刻。
那刺骨的寒意似乎依旧存在,让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可同时也让他神志清醒了许多。
他忍不住埋首在祁闻宥的脖颈间,贪婪地汲取他身体的温度,他不愿意那么快就失去这个男人,这个怀抱,更不愿意看到祁闻宥对他厌憎的目光。
那会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姜庭鸾神志恢复清明,思路也逐渐清晰起来,祁闻宥还愿意将这些事原原本本说给自己听,并且因为明白自己的伤心,而起了悔意,那么,这件事,就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
而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将事情“解释”清楚,让祁闻宥心中的疑虑尽消了才好。
他于是从祁闻宥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站在他面前,素白的脸,有泪水从他眼中缓缓流出:“我从来不知道何处得罪了傅先生,才让他这样对我的家庭这样出言不善!”
祁闻宥见他这般模样,心中又愧又怜:“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把这些都告诉他。”
他想起姜庭鸾从来对他的家庭都是三缄其口,而自己却这样说给了傅仲颉听,又怎能不让姜庭鸾难过呢?
而其实祁闻宥完全想错了,姜庭鸾现在这样,并不是伤心,而是因为恐惧。
“如果他只这般恶意猜测我就算了,我外公和母亲又有什么错?他也这样毫无顾忌地诋毁?”姜庭鸾提高了声音。
祁闻宥叹了一口气,正想说什么,却被姜庭鸾按住了。
“你听我说,”姜庭鸾哽咽道,“自小因为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生父,我母亲就经常犯病疯癫,我吃足了苦头,那一次她在家里面纵火,我更是差一点丢了性命,所以看到你家的全家福的时候,才会有那样的反应。实际上,我只在照片里看到过我的生父,根本记得不怎么清楚,完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