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庭鸾很瘦,背部的肩胛骨微微凸出,线条优美,肌肤白皙细嫩到不可思议,好像轻轻一碰,就会像凝脂一样化开。
因此覆盖在他背上,狰狞的、虬结的血红色的疤痕,看上去就分外触目惊心。
祁闻宥轻轻抚摸着那些疤痕,很想把姜庭鸾喊醒问一问是怎么回事,但姜庭鸾眯着眼睛,像是睡得很沉,连将他从床上抱到浴缸里,都只是含糊地轻哼了几声,像个乖得让人心疼的孩子。
祁闻宥心情很复杂,但也压下心里面的种种疑惑,仔细帮姜庭鸾用温水将身体清理干净,然后用宽大的浴巾包着,抱回了床上。
姜庭鸾一直没有醒,被他抱起来也只是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颈,像只怕冷的猫一样贴着他的胸口。
祁闻宥把他放下来,带着一点疼惜的味道,亲吻他背后的伤痕。
就像是蝴蝶的尸体,堆积在他的肩背上,那样极致美丽而脆弱的事物的消亡,太容易引得人类的叹息。
祁闻宥却没有心思来感叹,姜庭鸾睡得很熟,背对着他,祁闻宥抱着他在怀里,想到姜庭鸾曾经跟他说过的只言片语,被生父抛弃,生母有Jing神疾病,只靠着外公当教师的工资养活一家人……
之前他虽然觉得唏嘘,却从来没有细想过。对于外人而言不过是一个虽然有些凄惨,但是放眼这世间,又太过平常的故事,谁不过是听过感叹两声就算了呢?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姜庭鸾从来不向别人多言他家中的事情呢?
可是一个生父不详、生母疯癫的孩子,又要怎样在世人讥嘲的冷眼里长大呢?那几句平淡的话语背后,有多少他在无人的黑夜里咽下的血泪呢?
祁闻宥只觉得他的心像是被拧了起来,痛意一直弥漫到了整个胸腔。
他吻了吻姜庭鸾的后颈,低低说了几句话,那声音太轻,飘散在了费城五月夜间的风里。
第二天,姜庭鸾醒来的时候,就因为迷迷糊糊间从床上坐起来的动作而牵动了腰部和tun部的肌rou,那种酸痛感让他一下就变得龇牙咧嘴。他一边吸着气一边揉了揉自己的腰,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祁闻宥的睡衣。
大脑逐渐清醒了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像是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闪现,他想起自己趁着酒醉引诱祁闻宥的时候说的话,以及祁闻宥一边在他耳边哄他,一边压着他的大腿,又深又快地在他的身体里进出……
姜庭鸾的脸颊瞬间烫得可以煎鸡蛋了,他下了床在浴室里用水洗了脸,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然后他直起身,看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忽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一切才好。
他和祁闻宥发生了关系,而祁闻宥也知道了他的秘密。前者是他心甘情愿,他爱祁闻宥,他愿意和他做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情。
可是他并不知道祁闻宥会怎么看待他的过去和家庭,他也不知道祁闻宥问起的时候,他应该怎么回答。
爱一个人,需要勇气,而让一个人知道自己埋藏得最深的秘密,把那些在内心最崎岖Yin暗处的伤口展现在别人的面前,又何尝不需要勇气呢?
姜庭鸾长长叹了一口气。
正胡思乱想着,浴室门口传来两下敲门声,姜庭鸾转身一看,是穿着家居服的祁闻宥。
“在这里想什么呢?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快下来吃。”
他的表情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一样地温和明朗,姜庭鸾的心情轻松了两分,走到浴室门口,却被祁闻宥揽住了腰。
“你觉得还好吗?我昨天给你清洗的时候看了一下,没有受什么伤。”祁闻宥低声问道。
姜庭鸾只觉得祁闻宥放在自己腰间的手,隔着衣服,都让他觉得非常不自在,更不要提祁闻宥说的话了。
“我没事,”他小声道,尽量忽略身体上的酸痛感,“就是有点饿。”
祁闻宥果然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扬起一个温煦的笑容:“那好,我们一起去吃早餐。”
下了楼,到了餐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温热黏稠的小米粥,猪rou玉米小葱馅儿的蒸饺,还有一碟清炒莴苣丝,一碟白灼基围虾,非常清淡。
祁闻宥昨天并没有睡多长时间,心事重重地入睡之后,没过几个小时又惊醒了过来。
一想到姜庭鸾背后的伤痕,他就很不好受。
但看着对面小口小口喝粥的姜庭鸾,祁闻宥想了想,给他剥了一尾虾,放在他的碗里。
虾很新鲜,入口便是弹牙的鲜甜,只是姜庭鸾看着祁闻宥欲言又止的神情,便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他,道:“你想说什么?”
祁闻宥有些犹豫,但还是问了出来:“昨天在浴室里,我发现你的背后有伤,是怎么回事?”
他的眼神里是带着些小心翼翼的关切,姜庭鸾心中略定,想了想,看着祁闻宥道:“是因为我小时候,家里一场火灾,我逃出来的时候,被家里的老式吊扇砸到了背,所以留下了伤。”
祁闻宥立刻变得急切起来:“怎么会发生火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