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温初月一直盯着自己,一点没有要移开视线的意思,阮慕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主人?”
温初月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压在桌上,问道:“关于孙彪还有什么情报?”
阮慕阳的点子整体而言算是普通——既然不能声东击西,那便逐个突破,只是突破的顺序就不那么普通了,一般人都会考虑先易后难,各个击破,他一上来就要先攻破孙彪占据的主岛,理由是周边那些小岛即便攻下了也守不住,援兵一到就很容易形成包围之势,而孙彪的主岛是兵力最强盛的,防守的战舰也最多,若能出其不意地进攻,一举夺得主岛的控制权,靠抢到的战舰就可以抵御四方夹击。至于怎么出其不意地拿下主岛就完全是个馊主意了,在没有任何了解的情况下贸然进攻几乎无取胜的可能性,所以需得先派人混进匪帮收集情报,而派去匪帮的那个人他觉得自己就挺合适。
他怎么可能合适,他的长相就不合适。如若让他冒充个王孙贵胄世家公子还说得过去,让他再邋遢一百倍怕是也没有当匪的气质,两厢结合来看,温初月还是将他的计划的评为普通。
他倒觉得梁皓那厮有做匪的潜质,当然,这想法完全是建立在他对水匪的形象误解颇深的基础上。
这话若是说出来怕是得惹他不高兴了,因此温初月没作评价,只是像转移话题似的问了那么一句。
温初月把阮慕阳的手压在自己手掌下面,偏冷的掌心包裹着他的手臂,让他的意识恍然间回到了拥他入睡的那晚,恍了一下神,忘了答话。
阮慕阳这么一恍神温初月才意识到自己老盯着人家不妥,握着人家的手不放也不妥,尤其是前不久才闹出那么尴尬的事件,于是匆忙松开手,移开视线,干咳了两声,又问了一遍:“你们对孙彪了解多少?”
这也不怪他,温初月头一次见阮慕阳侃侃而谈的样子,不像他平时那种乖顺的模样,有牛大力高低起伏的鼾声做背景,他的音量比平常要高些,嗓音温和好听,说话不疾不徐,逻辑清晰,谈及关键处会转头看一看自己这个唯一的听众,眸中似有光。
这样的他好像自带一种能让人凝神聚气的光环,注意力很轻易地就被他全数吸引了去。
“孙彪已经很久没露过面了,关于他的情报不多,孙彪在五年前的一次联合围剿中伤了右腿,自那以后再也没在人前出现,不过当时射伤他右腿的将士一家老小全被杀害,手段极其残忍,想必是孙彪派人报的仇。所以,现在只知道孙彪瘸了一条腿,中等身材,长得不起眼,他的画像还是五年前的,参考价值不高。”
“你的计划能成功须得建立在你能成功混进匪帮的条件下,这其中的困难若你都能克服倒也好说,可万一出了什么纰漏,龙武营大军虽然没什么折损,你自己就得白白折进去了,”温初月用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得出结论,“不妥。”
阮慕阳垂下眼睑没说话,个中风险他自然知道,可若想快速当上大将军,不抓紧时间建功立业又怎能出头?这次剿匪正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温初月说过,别让他等太久。
况且,就算出了问题,比起龙武营损兵折将,折他一人损失算小的了,而且,他相信自己绝不会轻易牺牲——他体内盘踞着一个恶魔,濒死的时候会被激发出来,在他弱小得像一棵枯草时都能屡屡保下他的性命,更何况日渐强大的现在。
“与其想办法进攻,不如直接把老鼠全部引出来,”温初月伸手在文峡口北边一个小岛上划了个圈,“此岛周围平坦,视野开阔,离陆地也不远,可以作为据点,把远程作战的那些玩意儿都搬上去,将孙彪一伙引至此地歼灭之,水战打不过可以先躲回岛上,直接拿火炮轰,孙彪的舰队火力再强也轰不沉一个岛,慢慢消磨他们的战力,相信也不会太难打。”
将他们引出笼再战的法子不是没人提过,听着已经不新鲜了,声东击西那个办法也是这个的改版,可问题就在于,怎么能在损失最小的情况下将他们引到指定的地点。温初月指的这个地方离匪帮据点至少有十里地,龙武营能搞到的船不出十艘,那孙彪至少有战船五十,怕是没把目标拖到目的地,就会被全部歼灭。这一关键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这法子根本毫无可行性。
温初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常看的尽是些五花八门的民间异闻,书房倒是有几本讲行军布阵之道的书,也不知道翻没翻过,放得都快长霉了,阮慕阳不觉得自家主人在打仗剿匪这方面能有多高明,又不想直接掉他面子,转而问道:“主人,你可懂兵法?”
“不,我懂人心,”温初月看出来阮慕阳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抿了一口茶,才接着道:“孙彪其人,蛮横霸道,自大狂妄,睚眦必报。他选择了江南一带最繁华的水路作为据点,无差别地劫掠过往商船,敢与官府硬碰硬,可见其蛮横霸道;他不屑隐藏自己出身和姓名,定下只收两成的规矩,用劫掠的银钱壮大匪帮,建造武器,他享受的不止是白花花的银子流进自己兜里的乐趣,还有被人服从的满足感,说白了就是想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