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跟朋友们聊完,发现林远正在发杵,轻轻推了一下他的手臂:“怎么了?”
林远回过神来,挠头道:“没什么。”
安然看着他此刻乖巧的样子,心里莫名有种踏实感,“该梳理的关系,我都梳理好了,阿远,”她顿了顿,与他对视,“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话,我不会害你。”
林远微微低着头,“我明白。”
“你在北京待不了几天了,很快就会进组,剧本我已经交给李萌了,你记得提前看看。如果觉得哪里不懂,我会专门给你请个老师帮你入戏,教你把控人物、拿捏情绪,这部作品你必须全身心投入,不能出任何差池。”安然公事公办地交代着,说到李萌,她下意识地找了找,“奇了怪了,李萌哪儿去了?”
林远立即说:“她说忙了一天有点累,先去楼上休息了。”
“是吗?”安然狐疑地看着他,她记得李萌是个吃货,从来没见她主动停嘴过,怎么这会儿反倒消停了?但看着林远这幅诚不欺我的模样,她还是打消了疑虑。
晚宴的另一端,聂岑玉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收在臂弯处,显得整个人单薄又高挑,别有一番清冷的气质。她低头笑了笑,问钟恺凡:“钟先生,能不能私聊一下?”
一旁的孟晓冉十分懂事,抬头望向他,悄声说:“我去别处转转。”
钟恺凡单手抄在西装裤兜里,轻轻点了点头,“好。”
待佳人消失在人群中,聂岑玉才打开话题,“钟先生近年来开始涉足影视圈了?”
钟恺凡不以为意地笑笑,与她碰了碰杯,神情舒缓,“祝贺《刺客》拿下好成绩。”
见钟恺凡这般滴水不漏的姿态,聂岑玉有了几分压迫感,含沙射影地说道:“你是为了他而来,是不是?”
“捧谁不是捧?”钟恺凡淡淡地说道,语气间透着漫不经心。
聂岑玉对钟氏内斗有所耳闻,钟董打算退居二线的消息已经传开,谁能坐上一把手的椅子还在待定中。与他们影视圈依赖资本吸金的交易规则不同,钟氏是实业大佬,手里捏着实打实的资金。谁能得到他们的青睐,就意味着谁能获得更多的融资。
但聂岑玉有点拿不准钟恺凡的喜好,据说这位太子爷早年是学医的,年初才回归钟氏。她打听过一些小道消息,单从外表来看,她实在是有点不信那些传闻。
“不瞒你说,家父之前很赏识林远。”聂岑玉索性把话说开了,免得日后相见平白遭憎恨,“可惜他是个没眼神劲儿的,不怎么听话。”
赏识?!
林远背上没一块好皮,全是坑坑洼洼的疤,这特么叫‘赏识’,真是令人作呕。
钟恺凡的眸光不自觉一紧,心口仿佛被扎了一针,细密的痛楚顺着血管缓缓遍布全身,稍微动弹一下便是抽筋拔骨的痛。如果不是那天被他瞧见了伤疤,他还不知道林远要瞒到什么时候,一想到这些,钟恺凡就觉得胸口发闷。
此刻,他只能压抑自己的情绪,笑了笑才说:“多谢提醒。”
见钟恺凡没有继续往下聊的兴致,聂岑玉偏头笑了笑:“改天请您吃饭。”
“客气了。”
晚宴结束时已经快十点,钟恺凡请司机送孟晓冉回去。孟晓冉在国外待了数年,为人处世愈发西式,临走前抱了抱钟恺凡,贴了贴他的脸颊:“恺凡,有机会再聚。”
钟恺凡点头道好,绅士地替孟晓冉拉开车门。
夜色正浓,空气里透着汹涌的寒气,直往脖子里钻。远处高楼林立,依旧灯火通明,酒店门口有序等待的汽车如同转盘中一粒模型。
钟恺凡正准备上车,瞥见林远一行人走了出来。
此刻的钟恺凡已经换上铁灰色的大衣,西服衬在里面,脸上带着深不可测的怒意。
林远被他的目光刺得打了个哆嗦。下一秒,钟恺凡已经坐回到车里。
那辆黑色的奥迪消失浓雾中,心跳仿佛慢了半拍。
周围都是媒体人士,这时候稍有不慎就容易被拍到把柄。
林远稳了稳心绪,听见安然说:“今天是在北京待的最后一晚,明天早上就出发了。”
林远回过头,旋转大门传来忽明忽暗的光线,衬得他脸庞白皙而清秀,握住手机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安然拢了拢肩头的羊绒披肩,推了他一把,眼里带了点不舍:“去吧。”
林远打开车门,从后视镜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下颚,是肖正。
车速平稳向前,林远问:“刚才接恺凡的不是你吗?”
“是另一个司机。”肖正答。
林远暗自思忖道,钟恺凡为了尽可能避人耳目,从来不让他见除肖正以外的人。他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下车前,肖正忍不住提醒道:“今天恺凡心情不太好,你多担待一点。”
林远心下黯然,他不知道聂岑玉跟钟恺凡说了什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林远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沉着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