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哪位有权有势的家长闲着蛋疼没事找事,向校方投诉了尖子生和差生一对一互帮互助的政策。校长吓得屁滚尿流,连夜召开了紧急会议,拍拍脑袋便决定第二天就在高三年级取消这项政策。
这要是放在最开始,黄少天肯定举双手双脚赞成。但现在刚过去半年时间,续命粮食也吃了、考试成绩也上去了,又要再次回到最后一排,他还真有些舍不得。
但黄少天只是一只人微言轻的小虾米,除了默默服从没什么别的办法,喻文州倒好,看到座位表之后立刻冲了出去,也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直到后来他才从好兄弟宋晓的嘴里知晓,自己的同桌当时做的事情。
宋晓这人没什么其他本事,学人说话的功夫却是一等一,学校人称“模仿先生”,那个时候他正被班主任拎去办公室里罚站,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老师,为什么忽然要调座位?”“这是学校的规定,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我可以申请不换同桌么?”“文州啊,马上就要高考了,现在可是一点都耽误不得。”
一群人凑在一起听得津津有味,被宋晓惟妙惟肖的语气逗地哈哈大笑,黄少天没跟着笑,事实上他也笑不出来。这事要搁在原来的自己身上,他早就炸毛大吵大闹了,但现如今他像是突然长大了,甚至还能在众人面前若无其事地念上一句:“老班说得没错,喻大学霸现在可是一点都耽误不得。”
黄少天又把桌椅哐当哐当地拖回到最后一排,喻文州站在旁边,询问需不需要帮忙,被婉拒了。他想说点什么,却满脑子都是老班的那句“学习是自己的事,未来也是自己的事”,所以最后只能重重地拍一下前任同桌的肩膀:“喻大学霸,一起加油啊!”
黄少天成了最后一排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别人在聊天,他在写笔记;别人在睡觉,他在做作业;别人在玩耍,他在改错题。其实黄少天并非时时刻刻都这么刻苦努力,有时候他也想偷偷懒摸摸鱼,结果总能接收到喻文州从第一排飞来的眼刀,不得不低下头继续学习。
高三很神奇,对于绝大部分学生来说这一年的时间都非常灰暗,整个世界里除了漫天飞舞的试卷还是漫天飞舞的试卷,只要一天不来桌面就能被发的资料彻底淹没。然而时过境迁你便会发现,最怀念的恰恰还是这段痛苦难熬却又斗志百倍的时光。
晚自习的时候,黄少天在走廊处碰见了独自站在外面的喻文州,那个时候他正看天空看得聚Jing会神,仿佛那里有着什么很美的东西。但是以黄少天的审美来评判,这片缺少星星的夜空像极了某个被用到脏兮兮的抹布。
“你在想什么?”他好奇地凑了上去,“我在想三个月之后的自己会在哪里。”黄少天笑了:“你还担心这个?那肯定是在B市啊。”喻文州也跟着一起笑了:“我都没把握的事情,你居然这么肯定?”“嗨,喻大学霸,”他一把搂过那人的肩膀,“这你就要向我学习了,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对自己十分有信心。”
后期冲刺阶段笔芯的消耗量巨大,一天一根完全不是夸张,黄少天将这半年用完的笔芯堆在一起,跟座小山似的。临近高考之际,他去了一趟当地据说很灵的寺庙,求了两张心愿符,挂在门口长得郁郁葱葱的大树上。
也不知道是他心态好还是之前已经麻木了的原因,高考完以后黄少天的心情忽然变得无比平静,学校里的高三学生都和他的状态差不多,没有欢呼雀跃也没有嚎啕大哭,大家一边说说笑笑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收完之后朝同学挥挥手说声“再见”,然后义无反顾地走出校门。
第二天起他便一头扎进网游的世界里,将答案一类的东西全部抛向脑后,要不是喻文州的提醒,他怕是连出成绩的日子都要忘得一干二净。查成绩那天,黄少天在游戏里练就的手速起了作用,当其他人还在哭天喊地查不到分数的时候,他已经先人一步收到了惊喜。
“卧槽,”黄少天一个没忍住爆了粗口,“这心愿符可真特么管用。”不久后另一个心愿符的主人也打来电话,说的话几乎和他一模一样:“你求的符还挺管用的。”
喻文州如愿以偿去了B市,黄少天却以两分之差被B市学校拒之门外,留在了G市。他躺在床上愁得一晚上没睡着,但天亮之后突然恍然大悟——其实留在南方也挺好的,自己可受不了北方的大澡堂子,反正放寒假了,两人还可以再见面。想通以后,他翻了个身,开始酣畅淋漓地补觉。
喻文州离开G市那天,黄少天去送了机,平常那么喜欢喋喋不休的人,今天居然一句话都没挤出来。喻文州没见过这局面,不禁觉得有些新奇:“为什么不说话?”“因为不知道说什么。”“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可说了,其实你的日记本我只看过一页。”
“……”黄少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转念一想都这时候了,还计较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干什么。“路上注意安全,”他张开双臂抱了一下喻文州,想了一会儿又加了一句,“谢谢你。”对方没回话,只是收紧双臂,同样抱了他一下。
G市的BY机场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