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从伯斯德家客厅的壁炉出来的时候,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交谈,望向他。
埃文迅速扫过客厅里的所有人:正襟危坐在一把扶手椅上的是格拉菲亚斯?塞尔温,1972-1973年度的男生主席;站在角落一个大陶瓷花瓶旁交谈的是克拉兹?伯斯德和西诺苏拉?罗尔;加特丽亚?罗尔站在姐姐旁边,双手把玩着裙子上的缎带;小巴蒂?克劳奇目光呆滞地坐在长沙发的一头,把一朵蓝雪花的花瓣一片片掰下来扔到地上;西尔玛?伯斯德和波拉里斯?格林格拉斯坐在沙发另一头,头靠着头呓呓私语。
从壁炉里出来,拍掉身上的炉灰,加特丽亚罗尔讥笑道,“怎么,现在黑魔王需要门童了吗?”
西诺苏拉立刻瞪了妹妹一眼,示意她噤声。
“很好,罗齐尔先生,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西尔玛站起身,跨过地上的一堆蓝雪花花瓣。埃文从她的手上看到了订婚戒指。
“我从不食言。”埃文冷冷道。小巴蒂?克劳奇盯着手上光秃秃的蓝雪花,发出一声冷笑。
“可以走了吗,西尔玛?”克拉兹问道。
西尔玛点头。然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单独或者两两一起幻影移形。很快,客厅里只剩下埃文、西尔玛和加特丽亚。
“手放上来。”西尔玛抬起手臂,埃文和加特丽亚搭了上去,眼前的场景撕裂。
埃文的胃一阵搅动过后,他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树林里。他把呕吐的欲望压下去,视线稍稍清明了一些。
他发现这个地方很眼熟。
不等埃文环视四周辨认一下环境,西尔玛就一把拉过他,快步向林子深处走去。刚才在伯斯德家客厅里的人都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提出要聚在一起走。脚步踩在枯枝落叶上发出“吱嘎”的声音,头顶密集的树叶遮住了阳光,却凉爽得不像七月流火的天气,尽管林子里飘着清晨的雾。随着他们走向树林深处,灌木丛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埃文打了个寒战。他认出这个地方了。
这里是禁林。
埃文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是如何被扔在这里冻僵,如何在回城堡之后受尽折辱的。尽管当时他意识模糊,他却把灌木丛的样子记得很清楚。
黑魔王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见他们?
“走快点!”西尔玛低声催促。埃文起初以为她是在跟他说话,但加特丽亚?罗尔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会……会不会有狼人啊,西尔玛?”加特丽亚的声音细而颤抖。埃文不禁冷笑,她在他课本上留下“屎人”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害怕。
“你不说话就不会有。”西尔玛漠然道。
“那我……我可以到我姐姐那里去吗?”加特丽亚抖得更厉害了。
“不行!”西尔玛斥道。
加特丽亚低下头,作出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再不多话。
突然,前方的路变得开阔起来。他们又穿过几棵参天古树,一个林中小湖出现了。
湖对面,站着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的黑魔王。他比埃文上一次见他看起来更威严了,一双红色蛇眼从一个人身上落到另一个人身上,最后在埃文身上定格。埃文看着那双蛇一样的眼睛只觉得畏惧,仿佛下一秒那双眼睛的主人就能吐出信子,游来将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可是埃文没有移开目光,反而直视着那双眼睛,以示他的决心与勇气。
那双眼睛流露出感兴趣的神情。
黑魔王身后站着一群年长的食死徒。站在最前面,几乎和黑魔王并肩的是贝拉特里克斯;她身后是她的丈夫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和他的弟弟,拉巴斯坦。靠着一棵树站着的是卢修斯;埃文还认出了艾弗里父子;其他的人他都不认识了。
“不要直视黑魔王!”
西尔玛一扯埃文的袖子。他连忙垂下眼帘,盯着脚下的土地。他们低着头列成一排。
“你们来迟了,伯斯德小姐。”贝拉特里克斯尖声道。埃文稍稍抬了眼看他这位表姐,发现她比几个月前看起来略微衰老一些。
“很抱歉。但是您似乎没资格指责我,莱斯特兰奇夫人。”西尔玛虽然低着头,语气却极为强硬。很少有人敢这样顶撞黑魔王跟前的大红人,连卢修斯平时对贝拉特里克斯也是唯唯诺诺的,西尔玛在黑魔王这里的地位可见一斑。但最奇怪的是,克拉兹才是伯斯德家正统的黑魔王追随者,却事事听从妹妹。
贝拉特里克斯正要说话,她身后的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便面带微笑说道,“伯斯德小姐的口才一如既往的好。”
西尔玛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不远处的波拉里斯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安静。”黑魔王的声音冰冷。拉巴斯坦连忙收敛了笑,垂下头。
“想必你们就是想要成为我的追随者的人了,”黑魔王说,“过来。”
他们隔着一个湖,虽然不大,但深度一定是有的。埃文抬起头,看见所有人都在交换眼神。
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