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古勒斯已经在桌前坐了半个小时,可他面前平铺着的羊皮纸还是空无一字。他握着蘸了墨水的羽毛笔,还是无从下笔。
一大滴墨水滴到羊皮纸上,晕开。雷古勒斯烦躁地抽出魔杖施了个清理咒,羊皮纸又恢复洁白。这是他第三次这么做了。
明天是情人节,雷古勒斯打算写他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收信人自然是斐克达。
斐克达最近刚刚康复,便深陷于流言蜚语中。那些流言蜚语出自不同的人的口中,内容却是出奇地相同:罗齐尔家的两个孩子都不是纯血,他们是阿利奥思罗齐尔和一个麻瓜女人的私生子,他的妻子因为无法接受而和他离婚了。甚至有人替罗齐尔先生编出了一套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剧情离谱得令人乍舌。
斐克达对此事的态度十分冷漠,冷漠到甚至有些顺其自然的意思。她不再笑也不再发怒,连眼神都是死的。雷古勒斯每每看到她这副样子,心就揪成一团。他每一次请求她打开心扉,她都拒绝。她大约是想疏远所有人吧,文迪米娅麦克米兰已经被她拒之门外,下一个也许就是雷古勒斯。
但是他不会让斐克达这么做的。没有斐克达的生活就没有任何意义,他不介意丢掉布莱克家族的脸来追回她。
所以雷古勒斯才想给斐克达写一封情书。不只是为了表达他的情感,更是为了让她能开心些。
然而当雷古勒斯拿出羊皮纸时,大脑却是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写好一封信,更别提情书了。他对取悦女孩子这门学问一窍不通,更何况斐克达还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西里斯倒是很懂这种东西。每年他收到的情书都按千克计算,不会写也会yin了;而且他还常年批量产出詹姆波特写给莉莉伊万斯的情书,重不重样雷古勒斯不知道,但这份恒心和仗义就足够让人敬佩。当然,雷古勒斯永远都不会去咨询西里斯,除非他不要脸皮顺带着连脸部肌rou也不要了。西里斯的笑声对雷古勒斯来说犹如魔音灌耳,外人听一周就能走火入魔,雷古勒斯因为从小的熏陶而淡定一些,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讨厌。
更何况西里斯现在已经完全不和雷古勒斯说话了。以前他们打照面时还会互相讽刺两句,现在只剩下形同陌路。西里斯受詹姆波特和其他格兰芬多影响,形成了一种激进的反纯血思想,和斯莱特林们正好相反。他们认为巫师世界就是需要一场大换血,好消灭掉迂腐的陈旧思想。而斯莱特林们,包括雷古勒斯,都认为纯血家族血脉能延绵千百年,肯定是有原因在的;时间会淘汰掉一切不该存在的东西。
至于那帮上窜下跳的拉文克劳,他们只有做跳梁小丑的份了。随着黑魔王势力的不断壮大,已经有不少斯莱特林的毕业生加入了食死徒;而波拉里斯?格林格拉斯还在喊口号,其余的半点动静也没有。格林格拉斯的小圈子正在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直到某天他们只剩下三四个人。
这场纯血之间的战争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结束了。于是,不可避免的,纯血和麻瓜开始针锋相对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格林格拉斯做了蝉,可谁也不知道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想了那么多,雷古勒斯还是一个字没写。他看着有些泛黄的羊皮纸,忽地不太满意。写情书总得用好一点的纸,用旧纸像什么话!
雷古勒斯走进寝室去翻柜子找纸,在翻箱倒柜的时候,失去了所有自信。再好的羊皮纸配上烂文笔也是糟蹋了。倘若斐克达高兴了怕是会嘲笑他;倘若她更难受了,岂不是弄巧成拙。到了那时,连朋友都做不成。
算了,等到明年再说吧。雷古勒斯把崭新的羊皮纸塞回柜子里,塞的动作野蛮了点,在纸上留下了一道皱痕。
***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雷古勒斯便感觉到郁闷。他的怂让他错过了一个大好机会。他只好安慰自己:如果他不怂,他恐怕会更郁闷。不说斐克达,埃文都会把他生吞活剥了。
雷古勒斯向礼堂走去,一路走一路有红着脸的大姑娘小姑娘给他塞情书,不一会儿就攒了一摞。那些情书大多带着香味,直把雷古勒斯熏成了间歇性嗅觉失灵。
他走到斐克达对面坐下,开起了去年开过的玩笑,“需要草稿纸吗,斐克达?”
斐克达原本在埋头看书,听到雷古勒斯的话后抬起头来。病去如抽丝,又不好好调养,她便在几个星期内瘦成了皮包骨。她微微地笑一笑,以表示她听见了。那笑太勉强,笑了还不如不笑。
“我怎么舍得在这么好看的纸上打草稿,你还是留着吧。”
雷古勒斯在几秒内仔细剖析了这句话,硬是从里面听出了些酸味来。啊,太好了,斐克达还有Jing力为他吃醋。
斐克达话虽这么说,却还是翻起了摞在桌上的情书。这时她鼻子一抽,拿起其中一封蓝底印曼陀罗花纹的情书闻了闻。“这女生品味不错啊。”
“香水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雷古勒斯耸肩。
“这是圣诞玫瑰的味道。”斐克达说,“我家后面以前种了一大片圣诞玫瑰,可惜前年无缘无故地都枯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