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征战的手带着经惯杀伐特有的粗糙,温灼的热度即使透着手背仍是不减,结实的青筋勃发着让人生畏的霸道,似乎隔着一层皮肤便能感受到那奔流血ye的跳动。
就算历鸢早已打定主意,甫一触上俞颂的手,心脏的狂跳也已快让她窒息。兀自平静了片刻,见俞颂未有何拒绝之意,心下放宽些许,眼中带上几分柔蜜笑意,软身向前一靠,另一只手搭上俞颂的右肩,顺着肩骨便要往下滑。
纤柔的指尖刚刚滑下半寸,俞颂猛地抬手,一把抓住了她手腕。
“我还道鸢公主为何而来,”俞颂眼角微微一眯,道:“原来竟是有此盛意。”
历鸢猛地一怔,随即连忙扯出几丝笑意,道:“长夜寂寥,侯爷想必也是累了,不若由小鸢……”
“鸢公主。”俞颂沉声打断她,声音中的冷森让历鸢身子轻轻一震。俞颂五指一松站了起来,一对Jing深双眼在帐中烛火的映跳下散出骇人的眸光,居高临下道:“鸢公主未免也太小看本侯了。行军虽艰,但本侯还不至来者不拒,随随便便何等人,都能收纳入怀。”
历鸢脊后一凉,随即眼圈一红,连嘴唇也轻颤了起来。她贵为王族公主,大王子历鸢最疼爱的小妹,在闵孜时上至王公下至巨贾,只要家中有适龄儿郎,哪个不是对她趋之若鹜?就算一朝陷入耀阳为质,侯府中的老夫人亦是对她青眼有加,本想耀阳侯也曾一度应允考虑与闵孜结亲,她在耀阳侯心中至少也三两分量,却不想如今自己连这邀诱之事都狠心做了,在俞颂看来,竟然只是“随随便便何等人”。
俞颂抬眼看了历鸢一眼,脸上辨不出是何情绪,抬手将方才历鸢配好那药ye擎在手中轻轻一嗅——果然加了些催情香粉。
“秋远赴鼎西,虽是未知几时可归,却是为我耀阳开疆扩土沥心奔走,虽远不可见,我心中对他却只有更疼更惜。”俞颂手腕一翻,便将那药ye尽数泼在地上,道:“本侯奉劝鸢公主一句,若想好端端地回到重岫城,还是安安分分呆在后营为好,否则以鸢公主身份,本侯可与熵殿下讨要的东西必定不少。”
话音一落,历鸢微微一怔,随即睁大双眼呆了片刻,这才道:“你……你……没想用我要挟王兄?”情急怔愣之下,连称声“侯爷”也忘了。
俞颂神色不改,一对沉稳深睿的眸子淡淡看着她。
二八之龄、长于深宫的少女,再如何谙晓心机沉浮,又怎能真正度量国权战伐之间的Yin谋凶险。
俞颂心中轻叹了一声,却是不愿再接历鸢的话,负手转身背向她绕回桌案背后,一边道:“来人。”
帐门一撩,青绿色的衣角带着夜间的冷风翩翻而入,脚步轻盈地走了近,道:“侯爷有何吩咐?”
俞颂眉心一跳,见应声进来的居然是去而复返的苍漾,面上一阵微怔,随即尴尬地抬手轻咳了一声,道:“……嗯,那个……有劳苍姑娘带鸢公主回去休息。”
历鸢对苍漾可谓怕得不轻,此时突然见是苍漾,只比俞颂更是吃惊,一时连方才要问俞颂的话也忘了,见苍漾转眸向自己看来,背后倏地一凉,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苍漾哪容得她退,丰盈的唇轻轻一勾,身形一晃便抓住了历鸢手腕,向俞颂意带犹疑地瞥了一眼。
俞颂无事竟也被她看出两分心虚,却知解释也是越抹越黑,只有再次抬手假咳一声,低下头看军报去了。
苍漾收回目光,告了声退,便拉着历鸢出了大帐。
直到被趔趔趄趄地拖出去五六帐,历鸢这才回神了过来,眼见周围守夜的军士都不明就里地正往这儿瞄,顿时脸上一红脾气便上来了,用力就去挣苍漾扯着自己的手,一边怒喝道:“放开,放开我!你……大胆!”
苍漾步子不慢甚至微微提了些内息运起了轻功,历鸢被她拽着自然是跟得狼狈,听着历鸢在身后红着脸一路怒斥,苍漾一边手上加力凭她如何挣脱也扯不开,一边回头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
那眼神冰冷锐利如穷图之匕,历鸢只被她看了一眼,便顿时止了斥喝慌忙垂头。
谁知刚刚一低头,历鸢只觉手腕一紧苍漾突然加快了步子,她猝不及防身子向前一扑,眼看就要摔倒,蓦地肘下被人轻轻一托,随即一阵天旋地转,后背不知撞上了什么猛然一阵钝痛。
历鸢晕头转向地睁开眼,四面一片昏黄的软白和支架起的木梁,门边一小盆清水,几只跳跃的烛火影影绰绰——竟是苍漾所住的独帐。
历鸢心中登时一紧清醒了个透,她于耀阳侯府中深得容夫人喜爱,侯府及耀阳军中人自然不敢对她放肆,就算得知她有意撩拨俞颂,也绝不敢声张甚至乐见其成,而出身秋水宫的苍漾则不同。
紧靠着背后的木梁,历鸢掌心已出了一层冷汗,咬了咬唇,道:“你想干什……”
话刚出口,苍漾一只纤长的手便掐住了她的下巴,眯起了一边杏目,道:“你倒是厉害,知道挑拨侯爷和宫主能致军心不稳,堂堂一个王族之女,半夜里上杆子地竟上耀阳侯那儿去献身,真是心怀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