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长街上走了近两个时辰,眼看天色渐暗,料想王府处封棘应将南宫琼安抚得差不多了,便准备回府。
等着秋纷与花千千先后钻进马车,左岱这才放下帘帐走向后首,荣靖已牵了两人马匹侯在一边,见了左岱前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走过来接过缰绳将马带前几步,正要一跃而上,荣靖忽的发话道:“听说五年前秋宫主在王府时,左兄和属卫里的兄弟们便都是与他相熟的,不知今日这北市之中,左兄可看出了何处端倪?”
左岱听了他这话,背着身沉默了半晌,这才转过身来,道:“秋宫主这一路,的确不是随性走的。”
荣靖眼睛一亮,忙追问道:“所以这路线,可是有关秋水宫暗翎所在?”
左岱抬头看了荣靖一眼,两道浓眉一皱,道:“恕左某多言一句,虽是王爷有令在先,但荣兄此一路,可是一直提防着秋宫主?”
荣靖不以为然地一笑:“秋水宫本事通天,耀阳侯也非等闲之辈,多留几个心眼自然不会有错。”
左岱摇了一下头,道:“这北市早在五年之前,便是秋宫主的常来之处,他今天所停的每一处店家摊贩,都是……五年前王爷亲自带他逛过的地方。”
荣靖瞬时怔住。
“当然,以秋宫主之能,暗中召来暗翎传信也当是轻而易举。”左岱轻轻一叹,道:“不过荣兄需谨记一点,王爷要查这暗翎所在,并非是为了提防秋宫主,而是想让秋宫主安心地留在金玉城,做鼎西王府的第二个主子。”
前方一声马嘶,原是秋纷与花千千所乘那马车已当先往前而去,荣靖眺了眼那马车,眉心微微一拧,刚想再说什么,左岱已是一跃翻身上了马,回头道:“荣兄听的那传闻有些偏差了,属卫里的兄弟们不止是与秋宫主相熟,而是整个属卫,都是秋宫主一手所建。”
西风卷地,夹携着密布的飞箭流矢,焦黑的黄土中不断奔腾着怒啸的马蹄,被大火熏得黑黄的石砖混着腥红的血迹,震天的杀喝声回绕不绝。
闵孜东境的长泽郡共有三城,自北向南分为娄珠城、函新城和曲苏城。前一日祁单的骑军刚刚攻破娄珠城,次日兵力最盛的函新城便即接到王令调援兵前往,而同时俞颂领着的耀阳军先锋却是直接攻进了曲苏城,两支耀阳军一南一北,顿时对两城之中的函新城形成夹峙之势,而曲苏城守军根本来不及等到历熵调令,俞颂便已经兵临城下。
长泽郡毕竟位置险要,郡中三城分别连通鼎西、大昌腹地和耀阳,因而其守将也并非庸碌之辈。得知耀阳军乃是前狼后虎夹击而来之后,曲苏城守将高申当即决定紧闭城门坚守不出。需知若派人飞马连夜往国都重岫城报信仅须一日便够,而从重岫城增派兵马赶至长泽郡最多也只要两日,一来一回顶多三天,曲苏城内兵坚粮足全然不惧消耗,更不用说后方还有正向娄珠城增援的两万兵马,只消顶住三天,则耀阳军毫不足惧。
不过,高申错料了一点,他想得到的,尉迟舒也想得到。
早在耀阳军先锋进入曲苏城守军视野之前,一匹单骑已经取道长泽郡南面的密林,星夜之中潜近了曲苏城外,待得天明之时耀阳军靠近,只见城门立刻轰然闭紧,随即边门开出一角,两匹快马疾奔而出,分向西南、正北两个方向怒驰而去。
白奉带马驻望片刻,随即扬鞭一抽,往西南向那骑追去。
从曲苏城出发至重岫城,最近的一条路必要翻过一座名曰连麓的小山,白奉循着尉迟舒画好的路线,一路并未紧跟,只若即若离地缀在其后足足五十余丈之处,直到那一人一骑钻入山中,这才扬鞭拍马疾驰追上。
时值初冬之时,西南之境虽不下雪,但山林之中已是树草皆枯遍地秃枝,静谧之间马蹄跃踏而上声响自是清亮非常,那报信飞骑虽是全神专注地纵马飞驰,却在听到那身后隐隐传来的马蹄声时全身一凛。
那人回头一看,只见一匹黑骑遥遥疾驰而来,鞍上人一身玄色劲装,单手执缰,另一手避在一侧看不出所握何物,却在那飞驰之间偶然瞥见一抹幽暗蓝光,当下心头一骇,瞬时便知来人不论是何来路,这方架势,断然便是要取自己性命。
曲苏城强敌压境,高申派往国都送信的人自然不是凡辈,此人乃是高申手下一名副将,内外家功夫俱是过硬,跟在主将身边七年之久大小仗也打过几场,自是应变得当且忠心不二,此时他只回头瞧过白奉那一眼,便即立刻矮身加快策马,一边刷得一声自腰间抽出佩刀握在右手。
白奉扬鞭拍马紧追其后,见那人蓦地抽刀在手,眼角微微一眯,手腕一扬短钺锋刃Jing光暴涨随即应声出手,直取那人颈后。那人虽是纵马狂驰,心神半分不敢放松地防备着身后白奉,猛地听得背后劲风呼啸,回首一看便见那短钺直向自己削来,连忙矮身往前一扑避了过去,方刚自胸口吐出一口浊气,眼角瞥见前方幽蓝微光一顿,那短钺竟生生在前方数丈之外一住,又猛然回旋而来,不偏不倚地仍旧削向自己喉口!
那人心下一惊,本能便要挥刀去挡,却倏地发觉那短钺刃口处随劲风呼啸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