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人马彼此提防地缓缓靠近,迫近到只余两丈来距之时,苍漾与历熵手上同时一动,各自一把将手中的历鸢和荀丰向对方方向推了过去,随即两人同时勒紧缰绳飞驰起来,电光火石之间飞掠过对方身侧,凌空抄手兜住了己方人质,苍漾心知自己伤到历鸢那些护从定然会在历鸢脱手的刹那群起而上,一手抓过荀丰的同时顺手一抛,直接将他凌空推向了不远之处的俞颂方向,俞颂想也不想立刻跃身而起,在空中一抱一转,稳稳地将荀丰接在怀中,随即席地坐下帮他推功过气。
历熵接过历鸢的刹那本能地将她的左手抓起来查看那被削断的五指,谁知这一看不要紧,历鸢那五指根本好端端地仍旧纤纤青葱,只是靠近指根之处被齐齐拉开一条长长的血口,正在汩汩地冒着鲜血!
历熵这一怔的刹那,护从与十五暗翎交身相错立刻动起手来,同时身后的摩通宇突然长身而起,足尖踏过几个闵孜护从的肩,蓦地飞身跃进了战团,身形猛得一花,闪瞬间欺到了历熵身侧,抬手一抓将历鸢一把扯了过来抱在身前,转身一晃便又向外掠了出去。
此一变故片瞬之间,耀阳军与闵孜军相隔甚远彼此视线相阻,三十护从正与十五暗翎正打得不可开交,历熵尚在惊怔于历鸢那完好的五指,只有历熵身侧的卢良反应了过来立时抽剑去刺,剑锋刚刚触到摩通宇小臂便被他抽身一晃反闪了出去,飞溅而起的血珠都来不及落下,摩通宇身影早已疾抹了出去,几个起掠,远远晃进耀阳军阵营去了。
待得后方的秋纷看出形势来,摩通宇已然抱着脸色惨白的历鸢稳稳落到他们面前,苍漾此时方带着那十五暗翎杀将出来,看到面前这情状也是狠狠一愣。
历熵再度被人劫走历鸢,此时已被愤怒彻底烧光了理智,催马便要冲将回去,被卢良与身侧两个护从死死拽住这才勉强拉了回去,怒喝道:“耀阳侯!枉你一门数代忠良,今日却也做得出如此下作之事!”
俞颂正凝神静气地给早已气若游丝的荀丰正气过功,听到历熵这一声乍喝这才睁开眼来,匆忙间扭头一看,但见不知何时摩通宇竟已挟了历鸢在手,灰眸意带挑衅地遥遥望住历熵,顿时只觉一阵头大。
原来安安妥妥地互相交换质子,给闵孜一个下马威便得了,现在中途又把历鸢再掳过来,这的确实非君子所为,但难道此时被历熵这么一喝还再还回去?又似乎没有这个道理。
俞颂长长吐了口气,将脸色仍旧青黑的荀丰扶起来,轻轻一挥手,本来缀在最后的白奉立刻飞身跃了上来,接过荀丰稳稳搀住。谁料换手的那一刹荀丰轻轻拉住了俞颂衣袖,勉力睁开眼睛,虚弱道:“主子……留、留下鸢……公主,兴许……有用……”
俞颂微一点头,伸手在他拉住自己衣袖的手上轻轻一按,道:“我知道,你好生休息。”
秋纷此时站在离他们三丈之处,荀丰声气虚渺自然远远隔着是听不出说了什么,倒是将那一拉一按看了个清清楚楚,一时眉心浅浅一跳。
这厢耀阳一方还没来得及回应,摩通宇倒是“嗤”得笑了一声,伸出手在历鸢脸上比划了一下,一边松着手让两个赶来的摩lun族军包扎那被卢良划开的一道伤口,一边也回喝了过去:“熵殿下,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好端端的答应了要把鸢公主嫁给耀阳侯,现在又带着妹子不声不响地溜了这是怎么个说法?莫说耀阳侯,本王这都看不下去了。”
一番话简直强词夺理,历熵一听怒火烧的更旺,厉喝道:“摩通宇!你……!”
“熵殿下掳我的人在先,听闻还一把火烧了我耀阳军后营,屠戮无辜百姓。”俞颂沉冷的声音中气十足,在这两军相隔的旷野之中遥遥排荡开来:“本来这笔账本侯是该跟熵殿下好生算上一算的,既然熵殿下如此着急着走,那本侯不如先留鸢公主谈上一谈,还望熵殿下回国之后好生考虑考虑。”
历熵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眺眼一望,血丝布红的双眼远远望住了秋纷,孰知秋纷与他眼神一触,立即轻飘飘侧过了头去,转身去搭一旁荀丰的脉象了。历熵心中顿时一沉,猛地恍然过来,这人早在昨夜来找自己时便已将这后着一步步算好,自己连夜苦设的这一计,不过是正好钻进了他的圈套。
历熵冷笑一声,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自西北面横冲而来一匹黑骑,鞍上人通身黑衣,面上还用一只面具遮住全脸,一人一骑飞驰进了闵孜军中,那些军士对他极是恭敬,纷纷让出了道来,不出片刻那黑骑已然驰到历熵身边,道了一声:“熵殿下!”
历鸢一见那人出现,一对美目立刻瞪得老大,张了张嘴似乎想喊什么,却一个音也发不出。
耀阳军中只有小半在追剿闵孜降俘途中与这黑衣人打过照面,其余皆是不知此人是何来头,一时都是一凛。
秋纷看着那黑骑一路飞驰到历熵身侧这才停下,Jing致的眉尾轻轻一挑,道:“那个人是容先生。”
此话一出,俞颂、白奉和摩通宇都是一愕,随即纷纷抬眼望向那人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