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然想起了自己将目光黏在牧易箽背上的那个年代,就算牧易箽并不会发光,他也能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他。眼角、眉梢、鼻梁、宽肩、厚掌、窄腰、长腿,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能了如指掌。
酸,浸shi了灵魂,口乾舌燥。
原来自己曾经那麽渴望过牧易箽,曾经单纯的想过,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就能够幸福。
他们拥有一段值得珍惜的过往,为什麽他会任由自己遗忘这样触动心房的过往?
「老板请问我能给老伯上个香吗?」默默喝完豆浆後,易箽问道。
「没问题啊!」年轻的老板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你们两帮我看一下店哦~」随意吩咐了坐在角落吃早餐的熟客一声,小老板就领着易箽进入室内。
老伯的照片被安放在香案上,老板点了香递给易箽,旁边的卫然也跟着双掌合十默祷。
耳边传来易董低沉的嗓音:「老伯,谢谢你之前的照顾老板煮的豆浆跟您的味道分毫不差,想必只有真心想继承您的店才能有这麽好的手艺,我想您在九泉之下应该可以安心了。」
上完香,小老板笑着说,「刚才那番话不管是不是恭维,我都先谢过你了。爷爷最不放心就是我,如果你这麽说可以让他老人家多少安心点那就好。」
「对自己可不能那麽没信心,你可是老伯最引以为傲的孙子啊!」易箽淡淡地说完,在桌上留下餐费就离开了豆浆店。
「我那个傻孙子啊,说要来继承我这间破店虽然他的手艺现在跟我只相差那麽一点点,但是你有听过大学生来卖豆浆的吗?真是傻孩子」
老伯的笑脸卫然还记得很清楚,那个孤僻的老人很少对人和颜悦色,但只要一提到他的宝贝金孙,脸上的神色总是柔和得不行。今天一见,果然是个好孩子。
老伯!说真的,你可以安息了。孙子看起来活得很开心啊别再瞎Cao心了。
要是真喜欢,苦一点也没什麽关系。反正也没法律规定大学生不能卖豆浆啊!那孩子有很好的笑容,那样的笑脸只会出现在真正热爱生命的人脸上。
活着的人总有办法熬过来的,不管失去了多麽重要的东西但是死去的人呢?除了放开,真的就没有其他的选项了吗?
沿着稻田一直走下去,可以抵达两个人曾经就读的私立誉青高中,卫然和易箽是在那间学校里认识的。
冬天的稻田里长满了黄澄澄的油菜花,油菜花田慢慢被升起的太阳照耀,天渐渐亮了起来。
?
不知是早晨的风太舒服,还是熟悉的景色牵动了卫然的心,明明已经没有了脉搏,他还是感受到灵魂深处的鼓动。
街头开始出现三三两两的行人,有打算去买菜的太太们,也有到学校早读的学生。
银灰镶边的黑色外套、白色衬衫、暗红色领带,配上米色领短袖毛衣,加上灰色苏格兰格子长裤是誉青高中秋冬季的校服,是烙印在卫然回忆里的打扮。食堂里喧闹的学生,球场上拍打篮球的声音,预备钟响起後的紧张感和教室门被推开的声音。高中那几年,是卫然在世上最开心的日子,也难怪他会那麽地怀念。
想当年的冬天冰凉凉的空气,教室里靠窗的位置,下山的夕阳照耀在易箽身上闪闪发亮。回忆蒙上陈旧的面纱,泛黄却清晰。那时的牧易箽,眼底总像藏着什麽让人难以读懂的情绪。沉稳、安静、高大,却带着一点点的神秘,让卫然无法从牧易箽的身上移开视线。
原来,人死了以後,回忆会变得如此鲜明,一切彷佛发生在昨天。
活着的时候被岁月带走的记忆,这个时候似乎慢慢回流到自己的心中,画面慢慢越来越清晰。
卫然还记得,当易箽盯着自己看的时候,自己强制镇定、故作冷漠的模样,但他的心其实跳得飞快,易董一定不知道自己是多麽煞费心思地希望他能好好的望上自己一眼紧张得手心发汗,却让对方误会自己的意思;装作毫不在意,在心里偷偷思慕,就算一个眼神不经意的交会,也能让自己傻傻地开心上一天。
年轻的时候是那麽天真但是那样的日子在现在看来却又显得那麽单纯可爱。
看得越来越多,知道的越来越清楚,心里的黑暗却也相对地成长。
不满足、不满足、很不满足想要更多更多。
但是对於易箽,卫然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又怎麽可能要求更多?
「牧易箽?易箽?」
沿着稻田走了好一会儿,易箽被身後的人叫住,并且追了上来。
长相斯文,比起易箽稍微矮了一些,有着很温和的气质、眼神明亮的男人喊住了牧易箽。
转过头卫然就认出了对方,是以前同校、同社团的骆梓扬学长。
「梓扬学长?」易箽显然也有点吃惊,没想到会这麽巧遇见他。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梓扬学长和卫然,还有其他一群学生会的干部都跟易箽混得很熟。虽然一开始少不了对转学来的易箽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在和卫然的比赛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