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元帅的意思?”一封还没有开口的信笺就这么放在暮云沙的手边,他好整以暇的问着前来传信的凌晨中校。那信笺就算不看,从外观上就可以知道是什么内容。明黄的云纹信封,封口上烫着阳翟皇室的家徽蜡印。这自然是被海盗洗劫那天,阳翟的君王阳戟送出的两封信之一,给海军总部的求援信。然而,范公佐却是拆也不拆,就这么原封不动的让副官凌晨将信笺又送到了他这里。
元帅范公佐不拆信的原因,倒是很容易知道。本次海盗冬季劫掠,针对了历史上从来没有踏足过的大国阳翟,西、北、中三大粮库,几乎在同一时间内受到攻击,焰皇意孤行摆明了就是在打一场速度战,不给各方留下反应的空隙。就算是阳戟当初写信时,也该明白这不过是权当一场安慰而已。范公佐收到求救信函时,只怕海盗那边已经劫掠成功满载而归了。
所以这信,拆与不拆,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不过,范公佐会将这看来已经失去意义的东西送到他的面前,而且差遣的人还是他的副官凌晨中校,这就值得玩味了。“元帅阁下有什么传话吗?”
凌晨中校双腿并立,站姿笔挺。一脸的严肃之余也是公事公办的口吻,“元帅大人让我问上将阁下一句话——在汉舒驻守可有意思?”
暮云沙先是微微一怔,旋即就笑出声来。果然要瞒过这位军中之神,自己曾经的启蒙老师范公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再说他也没有刻意隐瞒的打算。凌晨传话时虽然维持着一本正经的态度,暮云沙依然还是能够想象范公佐当时暴跳如雷的样子。怪不得会将失去时效的求援信这般送来,显然是真的动怒了。
指腹摩挲过信封表面,不愧是皇室专用的物品,触感是如此柔滑和细腻。“凌晨中校,麻烦你帮我回复元帅阁下,就说……还算有意思吧。”
凌晨有微微的惊讶,也顾不得身份,问了句缺乏立场的话,“上将阁下,难道你还要继续留在汉舒?”自己做了范公佐的副官也有了些年头,不过还真没见过元帅那般恼怒的样子。本来以为今日的东西和传话一带到,暮云沙就会主动提出回去,没想到他竟然没有丝毫要去悔过的意思。
被一个官阶差了如此多的下级军官诘问行踪,换了别人定会相当不快。而暮云沙的脸上却平静的看不出端倪,只是漫步行走到窗边,抬头微微指了一个方向,“就算我想撤军回总部,前路也被人挡住了。”指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意孤行将船队一分为二时,由狼战带领继续前往汉舒的这一支。
凌晨来时,也见过那一批海盗,像是刻意压制了狰狞一般。不知是不是面对传说中的海军上将压力太大,就在不知不觉之中变得谨慎起来。总之,凌晨不认为这般的乌合之众可以拖住暮云沙的脚步。他借口继续留在此地,是因为他不想离开。
毕竟官阶差了太多,凌晨也不可能再继续多嘴下去。“那么下官告辞了,上将阁下回复的答话,下官一定带到。”不知那些哑谜一般的话带来带去有什么意思,能肯定的是,暮上将的话一旦带回范公佐那里,他少不得又是被一顿臭骂。
凌晨才刚离去,柳子风跟着就进来了。“大人,和狼战也僵持几天了,下面的部署已经妥当,今天就把这帮嚣张的不法之徒剿灭了吧。”
暮云沙不置可否。让柳子风去盯着舰队的作战部署是他的命令,不过何时开战他还在斟酌之中。不是要放任狼战继续狂妄嚣张,只是冥冥之中的直觉似乎告诉他眼前所见皆是假象,如果现在冒然出击,只会被卷入身不由己的漩涡之中。
上一次直属部队的少将顾佩奇勾结海盗杨城,设置出的场面带来了何等凶险,暮云沙依然记忆犹新。事后想起,那还真是简陋到极点的陷阱。之所以那么容易上当,是因为他太关心与焰皇之间的战争,不愿意在时机未到之前妄开战端。正是这份焦躁和忧虑让他介入的太早,以至于没能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一回,从最先收到的黑皮信封开始,事情就透着诡异。信里的内容说的清楚,海盗今年冬季劫掠的对象是汉舒。而最先开始,海盗的动向也符合信中的密告内容,暮云沙初到时就觉得事情没有那么单纯,直到阳翟三座粮库被劫掠,终于证明一切向着更加迷雾重重的方向发展。
“保持部署,不过还不到行动的时候。”暮云沙片刻沉yin之后,对柳子风下了新的命令。
“大人,还要再等下去吗?”柳子风自成为暮云沙的副官以来,第一次质疑他的命令,“前方的海盗并不足以阻挡我们,现今阳翟形势告急,总部已经受到来自元老会的压力。我们如此重兵却滞留在这没有任何意义的地方,之后的各方责难都会接踵来临。大人,难道你真是——”
柳子风吞了吞口水,终于将剩下的一句话说完整,“大人,难道你真是如传闻所说,早就料到了海盗的攻击方向,却故意不救?”
这些本不愿意轻信的传言,在近期总是不时钻进柳子风的耳朵。再细细一想暮云沙反常的表现,就算是忠心耿耿的柳子风,心底也不由的起了越来越多的疑问。
“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