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得知儿媳妇竟还是个黄花闺女,黄瘸子为自己一时的私心纵容儿子破了人家的处身深感愧疚自责,也对人家姑娘万一想不开寻死觅活或者强势理智一些的要走到县衙状告之途径追究老黄家的责任甚感惶恐不安。却不想,几日过去,人家姑娘竟压根只字不提这被强/娶被jian/污的事儿,不但对傻儿子口口声声唤她作“娘子”不置可否,甚至不落一句怨言地留在了他老黄家。
对方此等落落大方的表现,全然不似委曲求全碍于脸面被迫留下,黄瘸子心中不禁更感概是自家祖坟上冒青烟、几世修来的福气才得以让傻儿子娶得如此简直可堪比田螺姑娘下凡的贤妻!他当爹的欣慰庆幸之余,更对儿媳的“义举”敬重不已,是加了倍地待人家好,本是起早贪黑地伺候着儿子一人吃喝,这下,恨不能不吃不喝也要伺候好儿子两口子!
自变脸如翻书的南宫度“麾下”特训多时,柳子休察颜观色的本事自是长进不少,在弄清楚自己何故跑来老黄家做了黄傻子的娘子的来龙去脉后,他对傻子的老爹为弥补自己所受之损失而极尽讨好之意是看得很清楚的。原本,子休心里确有怨怒之气难以平复,是势必要追究这父子二人的罪责的,但是,看在黄傻子智商有问题,又好歹是他把自己从乱葬岗给背回来放家里尽心照料了几天才得以躲过可能暴死荒野的厄运,做不到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子休最终选择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就让这一过一功的两件事相互抵消算了!当然,对黄傻子此后时不时就嚷嚷着要洞房的过分要求,他能做到听而不闻,不至于大打出手,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一晃两个月过去,一家三口的日子倒真也过得风平浪静。然而,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厄运还是在这平淡无奇的日子里不期而至,这回,不是子休日夜忧心的南宫度寻仇上门来了,是老黄家出事了。
这一日,子休跟往常一样,早早的起床以躲避某个食髓知味、八辈子饥/渴不懂得克制情/欲的傻子大清早的发/情。
他蹑手蹑脚地开了房门出来,到厨房大水缸里舀水洗漱,破天荒的,没有见着每日雷打不动天蒙蒙亮就会现身厨房准备早饭的黄瘸子的身影。
当下,子休并没有多想,只是心头快速闪过一丝稀奇的情绪便作罢。
待到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连傻子都起床了,摸着肚皮跟条大狗似的紧跟自己后头哼哼着喊肚子饿了,却还不见黄瘸子住的那间房的门打开,子休这才不由得心生疑惑,遂派遣傻子去他老爹房里看看人到底是起来了没有?
片刻,傻子从他老爹房间里出来,回话说是他爹爹让娘子进房去,老人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黄瘸子非得闭门连早饭都不做拣在这会儿来说?还是让儿子出来通传的!子休颇感到意外不解,然,这时也没有往黄瘸子生病了的方面想,只满腹狐疑跟着傻子钻进那道低矮的门房去。
黄瘸子的房间里没有窗户,也没有点灯,光是靠打开的房门透进来有限的光亮照明,室内显得异常Yin暗昏沉。
待走近了那摆在角落里的简陋的床,子休才看清黄瘸子正卧床躺着呢,那脸色青灰青灰的,唇色隐隐泛着紫,呼吸微弱,奄奄一息的样子,情况很是不对劲。
子休赶紧问:“老先生,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黄瘸子没回话,只是幅度极小的摇了摇头。显示他现在的身体很是虚弱,没有什么力气表述自己。
不用再多问也知这人一定病得挺严重了,子休忙不迭起身往外走,想着要给请个郎中来瞧瞧,却意外被黄瘸子给拦住了。
黄瘸子颤抖着一只手揪住了子休的小半截儿衣衫,哆嗦着嘴唇,半天才发出极细微的声音,道:“姑娘……老黄家……对不住你啊……”
“呃?!”子休一开始根本听不清他说的什么,急了干脆把耳朵凑近他嘴边。细听清老头话里的意思,直觉老头这时候突然向自己道歉是颇有弥留之际忏悔反省一生功过的架势,心里登时有些慌了,他这也是头一回遇上这种事,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需要子休作抉择,黄瘸子只是拽住他的衣衫没放,喘了半天的气,终又积蓄了一点儿力气,才又道:“我儿……命苦啊……老汉只求……姑娘若改嫁……带着他……给……给口饭吃……就行……”
“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傻子的,老先生,你放心!我若改嫁必定带着他,让他吃饱穿暖!你放心啊……”这时候病者为大,无论黄瘸子请求什么,子休一一点头应承下来,心里仍旧是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他可不能眼睁睁看老头在自己面前咽气,但却又担心傻子不认得路,不敢贸然差遣了其去外头请郎中。
等黄瘸子不再拽着自己的衣服,他才敢交代傻子好好陪着老爹别乱跑,自己则心急火燎跑外头去找医馆。
然而,等郎中请来了,却没能给出个令人宽心的诊断结果。令子休没料到的是,黄瘸子这来势汹汹的病竟是如此之重,明明昨天还是好好的,不想,现在郎中对着老头就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嘱咐子休和黄傻子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