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事重重情绪也很差,但晚饭的时候森冉还是把看护送过来的东西吃了个干净。
饭菜很清淡,量也不大,可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的关系,吃过饭后没多久,森冉就开始觉得胃里不是很舒服。
这种感觉把之前好不容易被他强行压制下去的那种烦躁感再次带回到他的身边,让他很难安静下来。
一直在工作的监测仪不时发出的轻微声响此时此刻也变得十分恼人。
森冉强忍了一会儿,但那声音却似乎在他耳边无限地扩大着,越来越让他觉得难以忍受。忍无可忍,他伸手一把扯下了粘在自己身上的电极片。
然而,这一下却并没有让那恼人的声音停下。监测仪反而因为监测不到他的心跳和脉搏,立即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随之而来的便是门外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首先冲进来的是看护,她猛地推开门,看见站在床边的森冉直接愣住:“你——”
森冉脸色不善地看着随后到达的医护人员,瓮声瓮气道:“把这些东西都给我关掉,快点儿。”
看护回头看了一眼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医生,见他无奈地点头,才默默地走进屋里,把正在发出警报的监测仪关掉。
事毕,几个人也没多说什么变一起离开了。
房门完全合拢之前,森冉看见门外有人影往屋里窥探。那人一身黑色作战服,手里抱的是训练场上最常见的九毫米口径冲锋枪。
他忽然忍不住想放声大笑。他怎么也没想过,自己居然也会有成为阶下囚的一天。
梅辛的电话来得不合时宜,森冉的坏情绪在接到电话之后立即发作,冷嘲热讽道:“啊,辛姐,还真是辛苦你们了。不光专门为我动用一帮医护人员,还兴师动众的专门调了部队的人帮我看门?”
梅辛不欲与他争辩,只咕哝了一句:“他们只是负责保证你的安全。”
“天啊,真的么?”森冉冷笑一声,“如果真的想保证我的安全,辛姐你又怎么会在最关键的时候置我于不顾?那天,如果没有利亚姐,我现在真的还活着吗?还安全吗?”
电话那头的梅辛没有回话。
很长一段儿时间里,森冉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过了片刻,梅辛似乎是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才再次开口。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继续森冉的话题,而是十分冷漠地下达命令:“第二次接触定在了明天。下午三点整准时到地下二层。”
说罢,不等森冉再说什么,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的忙音让森冉闭上了微微张着的嘴。他想找人吵架,但对方对他不予理会,他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也没什么意思。
有些无力的随手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床上,脱掉上衣,裸着上身去了浴室。
冷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的那一刻,森冉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很多。
一直以来,他都希望自己能冷静的思考问题,做出正确的判断和选择,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最近的歇斯底里简直跟个面对险境不知所措的泼妇没什么区别。
他开始为自己之前所说所做的一切感到懊恼,觉得非常丢人。
森冉使劲地甩了甩头,水珠子四下迸溅,打在墙面上,蜿蜒向下,最终又汇聚到地面上的水流之中,一起流进了下水道的孔洞。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没用的,把注意力再次转移到那个神秘人身上。
静下心来细想,他总觉得那个神秘人大概不会真的无聊到为了看他笑话而打电话给他,挑拨他和他身边的这些人的关系。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那对方到底想借此做什么呢?
难道他的目的也是拉拢自己?
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性,可是,森冉想不到他这么做的必要和理由。毕竟他的双亲捏在那个人的手里,他就算不想,也绝对不可能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但反过来想,有没有可能是,对方畏惧他和区冶平联手呢?可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当他与区冶平见面的时候,区冶平却并没有给他什么安定人心的暗示?
森冉想不通,而且有越想越乱套的趋势。
关掉水龙头,把身上的水珠子草草擦了一遍,直到站在镜子前面,他才发现镜子里的人看起来跟原来的自己一点儿也不像。
眼窝有些凹陷,眼圈儿发黑,胡子拉碴。虽然昏睡了那么长的一段儿时间,但现在看起来却还是一脸的疲惫相。
森冉叹了口气,随手拿起镜子下方铝架上的电动剃须刀,动手刮起了下巴上新冒出来的硬茬儿。
他一边刮脸,一边从半身镜里由上到下的打量自己。直到他的目光移到自己脖子上时,手指微微一僵,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那一刻,他想起了之前见到区冶平,他看向自己脖子时眉心拧出的川字纹。耳边,那个神秘人的声音也不失时机地回响起来——
“你真的信任区冶平吗?”
“森尔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