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姬白不是好人,那么不知羞耻的话也能说得出口。”愠怒的脸侧透着点点红晕,隔一段时间就忍不住朝空中踹一脚,愤恨不已。“竟然说我体力太差,还劝我下次和煖……之前多锻炼一下身子。哼,算什么神医,如果是因为体力差,那只能昏过去,不可能觉得体内阵冷阵热!”
身侧是一条长长的回廊,焱夙穿梭于其中,一边走着一边低声咒骂。距离姬白附耳告诉他体质虚寒的原因也有小半个时辰了,他一直骂个不停,估计这会儿姬白已至少打了百八十个喷嚏了吧!
“庸医,绝对是庸医,休想糊弄我!”焱夙乍听到姬白的话时还没什么反应,后来走了一路就琢磨出味道来,于是耳根禁不住发烫。不过那原因听起来的确像是姬白在作弄焱夙——“并无大碍,不过体质羸弱,受不得强猛房事而已。平日里多练下拳脚,便纵使是大罗神仙也阻挡不了你和鳯煖的恩恩爱爱了。”
向子洙打听了一下谷中的大致地形,焱夙就只身朝着姬白的素轩阁寻去。子洙告诉焱夙,素轩阁就位于素清阁的东侧,两座阁宇正好相邻,只要他能找回素清阁,便再往东走八九十步就能看到素轩阁的楼牌。
焱夙觉得找回素清阁不是难事,毕竟宫中的地形那么复杂,他也从没迷路过,而且但凡他去过的地方,仅一次就准保能找到第二次。在识路方面,没人能及得上焱夙。
果不其然,没有走错一条岔路,焱夙就循着前几日走过的路找回了素清阁。
前几天经过时有些走马观花,竟没察觉素清阁的旁边有一片荷塘。现正是冬日,塘里的荷花早就凋谢了,不过荷塘并没结冰,里面的水依旧清澈见底,倒配得上素清阁的素雅格调。
焱夙未特意在荷塘旁边停留脚步,只稍微瞥了几眼。这样的荷塘,鳯鸾殿里也有,不过鳯鸾殿里的荷塘别说冬日了,就算是夏日也不会有荷花盛开。那塘子都荒废几年了,根本没人打理,但焱夙无事时总喜欢躲在荷塘边,呆呆得看天,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愁。
……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素轩阁内,阡陌披着一条白色的狐裘皮袄,坐在隔窗前轻抚案上的琴。
琴已破旧,上面的弦都松垮了,根本发不出声音。
“为我担心了?”与阡陌隔案相座的是一抹红衣。
“谷内除了二谷主及姬白之外,其余所有的男人都是谷主的男宠。你既已进来,那也就是他的男宠了?”冷漠的脸比结冰的湖面还要平静,冷淡的声音似山谷深处的细流一般平缓无波澜。
“我可不像你那样爱他爱到疯狂,爱到自己是谁都忘记了。”红衣抬手挑起琴弦,食指一弹,猛地发出一声刺耳的震鸣。
“你要想劝我就算了,你知道我不会改变主意。”阡陌心若磁石般坚硬。
“你作出的决定,山崩地裂都改不了,我又何必来做这种吃力无用的事?十年了,我已经不再期盼你能主动离开他,不过我倒还盼着你能重先抚琴。”红衣长叹一声。
“十年前,自我摔毁琴的那日起就决定不再抚琴。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抚琴。”回想着过去,阡陌从未后悔过。
“那倒不一定。”虽面带一层红色的薄纱,红衣的笑光芒毕露。“想必你已经见过焱夙了。惊讶吗?”
“他和你很像。”阡陌初见焱夙时,的确有些吃惊,但并没有表露出来。
“你错了。”站起身,红衣手背在身后,眼露狡黠。“应该说我和他很像!”
“你——”仰头凝视红衣的侧面,骤然惊愕,猛地攥拳起身,抓住他的胳膊,不小心触碰到身上的伤,不禁额间渗出一层冷汗。“入了魔宫?”
“当心!”连忙双手搀扶住阡陌,红衣镇定的脸色间多出几分慌急,“你身上有伤,不要乱动。”
“告诉我,你是不是入了魔宫?”紧紧地抓牢红衣的双臂,阡陌全然不顾身上的伤,质问道。
面对着阡陌难得的焦措表情,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红衣不免冷笑一声。“看来你的脑袋还没有锈掉。不错,如果我不入魔宫,又如何不以男宠的身份出现在妙音谷?这里可不是外人想来就来的地方,即使是我也没把握潜进来后全身而退。好在我这张脸对鳯煖还有利用价值,要不然早就死在他手中了。这样不是很好嘛,我可以和你侍奉一个主子,嗯?!”
“那我现在该称你什么?”
“你不劝我离开?”红衣对阡陌的坦然稍感意外。
“你既已作出决定,我多说无用。”阡陌淡淡的说。
“那你不怕我另有Yin谋?”红衣注视着阡陌,试探的问。
“谷主不是你我所能动得了的,对他心存二心者必定死无完尸。”
阡陌的话无疑是在警告红衣:倘若真有图谋,还是尽早收手。红衣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双灰白的眸子,暗暗揣测: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他果真图谋不轨了,和鳯煖公然对立了,阡陌会选择站在哪一边?
红衣并未问出声,他心里跟明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