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家主子正在屋内休息。”采荷瞧见一个她从未见过的新人,大致想了想,猜到了七八分。
焱夙摸索了半天,绕进了一个与素清阁相邻的别苑里,苑内梅花清影,梅林深处黑底儿的“素轩阁”三字清晰地映在楼阁之上的楼牌上。
焱夙徜徉于梅花林里,不禁感叹谷内地形迂回。前一次他游荡了几个时辰才误闯这片梅林,没想到它正处在距离素清阁百步范围内的素轩阁苑落里。
“你见过我?”采荷素衣淡妆,淑静而又不失活泼,虽姿色差子洙几分,但也却是个貌美的女子。瞅着这样一位女子迎向自己,焱夙崭露舒适的笑,问道。
“没见过,但奴才听说这几日有位新主子入谷,想必就是公子吧?”采荷拿捏得住分寸,轻声道。
“屋内只有你主子一个人?”焱夙抬眼望了一下正前方的素轩阁。从外面看,这素轩阁和素清阁并无不同,都是三层小楼,楼檐微翘,黄色的瓦条棱清晰有序,这种建筑很适合建在河畔,当入春的柳絮纷飞,飞入楼阁的隔窗中,足以构成一副不错的婉约画景。
“是。”采荷点头,“主子身上有伤,姬神医说需要静养,所以暂时不方便见您。”
不是采荷有意隐瞒焱夙——红衣也在屋内,而是她确实不知道屋内还有其他人。再者,出于私心,她也不愿让焱夙进去。这谷中的奴才们都知道,所有的男宠中就属阡陌最不受待见。偏就一副静若止水的脸庞,一个事不关已的性子,没一次侍寝的机会不说,还次次均是因为受罚才能得幸见谷主一面。这样的遭遇和地位低贱的奴才有何异?
采荷觉得焱夙刚进谷,正得恩宠,来见阡陌无非是为了耀武扬威一番,就如当初的子潇一样。而若她的主子果真能忍一时风平浪静也就罢了,可他才不会!阡陌就是那种你不惹我我不惹你,你要惹我到超越了我的底线我必诛你的主儿!倘若他再一不小心失手把焱夙打伤了,那他即使有九条命也不够赔的了!
“可是……”焱夙想说就是姬白让他来看阡陌的,但欲言又止,问道。“阡陌身上的伤重吗?”
“主子这回的伤算是伤筋动骨了,不过幸好有姬神医在,尚且能保住命。”采荷如实回答。
原来他骗我!焱夙意识到姬白是拿他当猴耍了,心头猛然升起一股闷气。又转念一想:就算阡陌真死了又与他何关?才见过一面而已,至于要来个临别前的会面吗?不由得,他责备起自己一时心软。
“公子?”采荷看焱夙走神了,有意轻唤一声。
“我没事,”回过神,焱夙压抑住怒火,道。“既然你主子需要Jing心修养,那我就不进去打扰了。等他身体好些后,我再来看他。”
想不到焱夙那么好打发,采荷倒有些意外。以前的子潇被她婉拒门外后,闹腾了老久也不肯离开!
采荷留意地观察着焱夙,看他转过身去,也没有再半路折回来,这才暗自松下一口气,默默地想:这位公子倒像个好相处的人!
“你的奴才真不懂情调,竟把你的客人赶走了!”屋内,红衣留意到屋外的嘈杂戏谑道。
“你也走吧,我要休息了。”淡应一声,阡陌已悄然躺到了榻上,带着逐客的表情闭上了双眼。
俯瞰床上一动不动的阡陌,红衣无奈得轻声叹息。“好吧,我不打扰你了。不过我还会再来的!”
于是话音刚落,红衣已没于空气中,没了踪影。那一刻,阡陌睁开了眼睛,眸子闪烁似在祈祷:红衣,不要轻举妄动!
……
“一样的爹娘生的,你和子洙姐姐的品性却真是相差万里!”隐藏在梅林的角落里,姬白正对着一人取笑道。“难得子洙姐姐那样一个大好人却有你这样一个不安好心的哥哥!”
“还轮不到你来评价我!”子潇瞪着一双怒目,愤恨道。
姬白不顾子潇的怒意,继续挑衅着。“难怪熑会冲着你发火。说实话,我也不喜欢你这偷偷摸摸的鬼样!”
“姬白,你说谁偷偷摸摸的?你不也总飞檐走壁,不走常人道嘛,有什么资格说我?!”子潇这话绝对不是瞎说的。刚刚姬白就是一路跟着焱夙,焱夙在地上走,他便在空中飞,这才碰巧看到正站在阡陌门外偷听的子潇。
“我就爱飞檐走壁,又不碍你什么事!可你的行为就匪夷所思了,你倒是说说你干嘛没事总往阡陌这边跑?还有刚刚你为什么要站在门外偷听!”姬白走近子潇,逼视道。
“我无需和你解释!”一字一顿,子潇强调着。
紧接着,他执手推开姬白,不屑地抛下一个冷冷的眼神后,疾行离开。而姬白也没有阻止,即使他问破了喉咙,子潇也不可能告诉他原因的。而且,姬白心里已有了答案。
子潇走后,姬白站在原地,冲着子潇离开的方向看去。“我说错了,你们都喜欢在暗地里偷听别人说话!”
猛然间,他又想到自己忘了一件更重要的事,不禁咒骂道。“臭子潇,都怪你,耽误了我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