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萧啓安睡后,兰筱筱吹了蜡烛,黑影一掠,雕花的窗子一动,似有夜风来袭。兰筱筱一个鲤鱼跃上了房顶,施展着踏雪无痕当上了房上君子。竹声萧萧,兰筱筱足尖轻点,轻盈如飞花、如雨燕,悄无声息地掠向竹海深处。蜀王宫多年来防着朝廷的暗杀,夜卫自然不少,幸而兰筱筱武功极好才能掩人耳目,摸到王宫深处。
来到廊桥附近,见两个宫女引着一名裹着黑色大氅的人往这边走来。来人顶着的风帽极深,且遮住了容颜,只露着一双犀利凤眼,瞧着身段和走路的姿势定是男子无疑,从身量上看倒也不是桑灵。兰筱筱提着一口真气伏在青竹之上,疑惑究竟是何人竟要借着夜色入府。只见那三人过了廊桥,沿着蜿蜒的石子路往蜀川王的寝殿凝月殿去了。兰筱筱自然好奇这人是谁,况且又要夜探蜀川王寝殿,自然不会落下。
蜀川王的寝殿还亮着灯,见人来了,门外的侍人急忙将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把人让了进去。兰筱筱轻点竹梢,宛如蝴蝶一般轻飘飘地落在大殿的琉璃瓦上,伏在房顶透过玻璃瓦往里面瞧。
披着黑色大氅的男子卸去大氅摘去蒙面,立于殿中,身上到有一股子清贵之气,只见他朝着蜀川王跪了。兰筱筱思忖了片刻便猜到下头那位贵人便是蜀川王的独子萧昀。蜀川王有美姬无数,只有王妃诞下一子,其余美人生下的孩子一律都未能养活,不是胎死腹中就是夭折。旁人看来只是那些女子无福,但是萧云墨又何尝不知这是朝廷动的手脚。只是这萧昀,打八岁起便入宫给齐王当伴读。既然都明白这是个遮掩,蜀川王要反定然要把自己的独子接回来。
“昀儿给父王请安!”
蜀川王见八岁离家的儿子已经长大,眼中酸涩,急忙来搀,只道:“你在京都受苦了。”
“孩儿的苦楚哪里比得父亲,我在京都顶多受人白眼,父王在蜀川却要深受君威,儿子多年来未能分忧,一直自责不已。”萧昀看着自己略染风霜的父亲,还未曾说什么,眼眶却已经红了。
蜀川王老泪纵横,只拉着萧昀的手不住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此次多亏了桑公子儿子才能回到蜀川侍奉父王。”
“可是路上遇到了什么?”
萧昀道:“父王久居成都,不知当今朝廷动向。虽然已有替身替我应付宫里,但是朝廷里头的镜鉴司的似乎摸到了儿子的去向,一路上损失了不少人马。”
“镜鉴司?”
“这个衙门神秘得紧,儿子也是多方打听才探知一二。这镜鉴司原本是为了对付南边的锦衣卫两年才设立的。据说领头的是大司命,下设两个少司命,专司密探、暗杀,若只是这些倒是和南边的锦衣卫无甚差别,只是这镜鉴司似乎有一支骑兵,叫不言骑。去年在草原上曾小试牛刀,只有千人却敢孤军深入草原腹地,连夜奔袭匈奴王帐,斩首三千不说还斩杀了匈奴王。父王,我们欲出大周对这股势力不得不防!”
看着儿子的表情不像虚言,萧云墨似乎想起了什么,皱紧了眉道:“昀儿,你可曾听过兰家。”
“兰家?哪个兰家?”
萧云墨瞧着摇曳的烛火若有所思,喃喃道:“二十年前的兰家,就是‘兰家洒珍珠,凡间如盖雪’的兰家。”
萧昀纳罕:“兰家……不是十八年前就被灭门了么?据说……据说和南北两边的朝廷有牵连。不过是个过了气的商贾之家,父王提它作甚?”
蜀川王冷笑道:“是个商贾之家不错,但是没有人知道当年的兰家是多么的庞大,也没有人知道兰家手下究竟有哪些产业。那一夜兰家的人死尽了,兰家的账册遗失了,所以南北两朝的朝廷谁也没有本事将兰家的产业挖出来收入囊中。”
萧世子道:“说不定兰家那一刻便已经倾塌,朝廷分了好处,自然对外有遮掩。”
蜀川王看着儿子道:“妇人之见,当年朝廷抄检菩提苑,挖地三尺连一颗珍珠都不曾搜出来,兰家堆成山的银子倒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你觉得可能么?而且当年兰家虽倒,除了家主不幸身死以外,却是抓不到人问罪,也不知要找谁人问罪。兰家就一处宅院,一群仆从,朝廷根本无从下手,只得草草结案。”
萧昀也不算愚钝,想了想便问道:“父亲的意思是这镜鉴司和兰家有联系?”
萧云墨道:“也说不上什么关系,只是像兰家当年的揽云台。”
“揽云台?难道当年兰家还有私兵?”
“若无私兵,朝廷为何派军队前往?兰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说到此处萧云墨刹住了话头,只道:“你路上也辛苦,早些歇息,至于这镜鉴司……父王定然会多加注意。”
萧昀出了蜀川王的寝殿,往自己的居所去了。伏在房顶的兰筱筱倒是没有跟着萧昀去,只是趴在原地思忖着镜鉴司一事。本想着那镜鉴司虽是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现下看来,怕是瞒不住了。
萧昀走后,桑灵从屏风后走出,道:“王爷可是担忧什么?”
蜀川王却坦然一笑:“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