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初夏,权·修宜借着给御主轩明拜寿的机会终于去了清都。
御主轩明的寿宴其实在权到清都前三天就已经风风光光地举办过了。一朝的臣子该到的都到了。各个属国的贺礼堆积如山。
今天这个是家宴。作为清都家臣,谁家没有一个服侍在帝君身边的贵人?可是真正出挑的却没几个。像御主轩明这样大权独揽就更加寥寥无几了。所以,权家准备的家宴在隆重程度上一点都不亚于皇家的排场。
权·修宜家按着辈分排下来,和御主轩明倒不是特别亲近的。不过,当年权·修宜的父亲权·湛因为办事得力经常被御主轩明派去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此是当事双方一致承认的事)。以至于后来能娶到临德郡王也是暗中借了御主的力。所以,这边权·修宜还没有到,那边御主轩明就早早地盼着了。
及至权·修宜拖家带口到了中京权家的大门口,都快忘穿了眼睛的仆人赶紧吆喝着往里面通报。
权家的祖宅是清都赏赐下的。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因为家里枝繁叶茂,小小的宅院已经住不下了。现如今,除了几个当家的和时常要被清都传唤的几个要紧人,其他的族人全都迁居到不远的郊区了。
中京虽然在王都之侧,但是地价什么的不是用贵形容的。而是根本就有钱难求。因为京中大大小小的土地都被分赐给了各家爵爷。剩下的也建了都府衙门,俨然成了清都往外传达旨意的喉舌。中京的繁华便别有一番气象了。
暖儿和子见还没有从喧嚣闹市的冲击中醒过来,耳朵边就响起了嗡嗡的贺喜声。一大群人簇拥上来,点头哈腰地道着喜。却原来目标都在权·修宜臂膀里的小丫头。还没转过弯来,又被拥着到了一座大厅里。
里面金碧辉煌,珠光摇曳。女人们的锦缎霓裳,男人们的贵气天成,齐刷刷把这方天地变作了皇宫御殿。正中的榻上坐着一个发色火红的男子,手上托着一支长长的烟杆。吞云吐雾的姿态居然豪放潇洒,透着几分江湖人的气概。
权·修宜领了几个发呆的土包子上前见礼。
那人笑了笑,一抬手。
“来晚了吧?他们留下,自己罚酒去。”御主开了口,余下一干急等着要消遣权·修宜的立马哄地一声把人拉了过去。
唯一个没有发呆的自然不是土包子是也。溪水掠了掠鬓角垂落的发,稍稍有点紧张。
想到之前权·修宜无赖似的恳求,再看看身边那几位呆若木鸡的表情,溪水知道也只有他来当这个主心骨了。
“见过御主殿下。”他一扯暖儿几人,低头跪拜。
“我一个个来认认。”轩明今天高兴得很,点头让他们全都起来。
于是一个个地认了过去。这个是暖儿,这个是子归,那个是……
三姑六婆们本着好奇心作祟八卦事业崇高的宗旨全都围了过来,争先观看。那前拥后挤的势头赶得上大超市的年终减价大甩卖。
被无数双眼睛像检疫牲口一样凌厉扫视,就算是溪水也觉得两腿发软了。暖儿和子见早羞得脸红脖子粗了。
御主审视的目光最后落在断身上。
一脸盘团稚气的断恢复了他二十来岁年轻人的心性,加上调养得当,如今看来是粉嘟嘟的一个玉孩儿一般。躲在子归的后面,他也在把眼打量着眼前这位。
对视之下,御主首先收了目光。一个抬手,“给他一些润喉滋养的珠玉膏。叫人好好安排下去。底下人也要交代一声,不要被他身上的毒误伤了。”
立刻有人应声去了。
这段冷场之后,几个辈分高一点地马上凑过来逗趣了一番,把尴尬化去。
酒宴进行到傍晚,清都来了消息。说是平康帝急得着御主回去。
轩明长吐了口气,笑道,“今天也算尽兴了。你们继续热闹着,我就回去了。”言语间竟然藏着那么一点不舍和不甘。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安静地退到一边恭送出门。
临走时,脚已将踏上銮驾,轩明却折回来,叫过权·修宜低声道,“前几天兴元帝那边送出了一份丧礼,说是临德府上的老管家过世了。那也是几辈的老人了,你若得空也去看看。”
权听了心下一惊。这事临德没有给七情都来消息。轩明今天这么跟他说了,也就表示他猜到了临德那边不会给他消息或者正确地说是不能给他消息。
躬身送了御主离开,权的心里一阵发凉。
权·湛死后,临德本应该留在七情都的。可是,兴元帝硬是把他接了回去。千万条借口说出来都很好听,却也只是借口。送临德回去的是权,他心里非常明白郡王府的变化。那一府的人早不是临德出嫁前的老人了。一张张都是新面孔。
这么多年了,临德身边最后一个亲信的人终于也去了。
权·湛死的时候,临德扶了棺木从头到尾只哭过一句,“又剩下我一个了吗?”
往昔情景历历在目。权·修宜现在恨不得立刻飞去曙嗣。
当天晚上,众人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