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寂静,韩千柔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决堤,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簌簌而下。
韩夜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去打扰她,只是细心地为她斟好一杯茶,放在她眼前。
良久,韩千柔才哽咽着说道,“娘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韩夜伸出修长而温热的手握住韩千柔的,正言道:“不,娘,您已经竭尽所能去保护儿子,如果没有您,儿子不会活到今天。是儿子无能,至今还让娘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韩千柔低垂着眼睑,摇摇头,已是泣不成声。
韩夜暗想,这个女人经历了灭族之痛,又背井离乡,为了生存委身于人,寄人篱下,却又不得不与亲子分离。如此无常的遭遇,困厄的处境,却能隐忍不发,即可怜又可敬!虽然对他来说眼前的女人很陌生,可看到她流泪,便想去安慰她,看她难过,也会跟着伤心。他已经分不清这复杂的情感到底是这具身体带给他的,还是因为自己渴望一份母爱。这种感觉对韩夜来说太过陌生,却依然情不自禁地倾身抱住这个哭泣到颤抖的女人,轻轻地说道,“娘,儿子也很想您。”
一句话让韩千柔哭得更加声泪俱下,颤抖着手强掩住嘴,才将呜咽之声堵在口中。
韩夜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温柔地对她说,“娘,我现在很好,也并不觉得日子有多苦,虽然见不到娘亲会时常记挂着,但知道娘亲安在,又能穿到娘亲手缝制的衣衫,便觉得很开心。”韩夜真心地宽慰着眼前的女人。
韩千柔畅快地将这些年的苦闷和对儿子的思念都哭了出来,心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她坐直身体,一边擦眼泪,一边又哭又笑道,“看我这个当娘的真是不成体统,还要让儿子来安慰。”
韩夜微笑道,“男人哄女人开心是天经地义的呀,儿子哄娘开心更是地义天经。”
经韩夜这一逗,韩千柔顿时破涕为笑,眉眼之间的笑意也淡化了悲愁的气氛,“你呀,比儿时更调皮了。”
韩夜笑颜道:“娘亲这一笑,依然如儿子幼时记忆中的一样端丽不可方物。”
明白韩夜是为了让自己开心,韩千柔便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絮絮地向他问起这些年的生活起居等等事情。
韩夜也捡一些好的、快乐的事情细细地讲给她听。当听到韩夜经常出去执行一些危险的刺杀任务时,韩千柔还是克制不住地落下泪来。
韩夜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连忙转移话题道:“娘亲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轻叹一声,韩千柔道:“这几年被段逸枫软禁在府中,虽然不能随意走动,却也过得清静。每日里吃斋念佛,倒也免得与府中那些姬妾们勾心斗角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韩夜黯然,他如何不知道贤王府里那几个姬妾的厉害?对一个不得宠且被软禁的女子,奚落几句怕算是好的。
韩千柔见韩夜低垂着头,神色黯然,即明白他所想,不由得开解道“你也知道我们的身份特殊。如果被人发现我们的存在,段逸枫定会被诛连,他这才不得不将我软禁起来。说来,能活到现在,又能看到你,我已经很知足了。段逸枫对我虽然不够好,但也没有为难我。虽然软禁,却也并非坏事,娘早就不想再问尘俗之事,这样也免得被别人打扰。”说完,顿了顿,她抬起眼,慈爱地看着韩夜,眼中透着担忧之色,“如今的形势已经迫在眉睫,他们是想拿你做棋子来抢李家的江山。夜儿,如果有机会,你定要想方设法逃走,娘不希望你卷入祸乱纷争,越是权利欲望的中心,用心险恶的人就越多,不是你小小年纪之人所能看透的。娘曾经身陷那权利的漩涡中不能自拔,如今经历沧桑巨变,方知道平淡安康才是最幸福的。”
闻言,韩夜垂眉叹气,“我也想过逃,可凭我的武功对抗七星楼的势力,简直是以卵击石,只有消灭了段家,儿子才能带着娘一起逃走”
“你只要有这份心就好了”韩千柔颇为欣慰地说道:“娘哪里也不去了。如果你能逃走,娘便什么都放下了。而段家也没有继续软禁我的理由,我想段逸枫念在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上也不会难为我的。这之后,娘只想长伴青灯古佛,赎尽这一生的罪孽。”
事情真的会有这么简单么?自己逃走了,便毁掉了段逸枫的全盘计划,那时气急败坏的段逸枫真的不会迁怒韩千柔么?没见到韩千柔之前,自己或许狠心逃走,可如今------,他真的不想因为自己,而让这可怜的女人受到任何的伤害。
叹了口气,韩夜又道:“娘,以后的事情,我们走一步算一步吧。”
韩千柔点了点头,随后从脖颈上解下一个紫色的凤玉,“夜儿,这块玉你拿着,这是我们韩家最后一点家产了。以后逃出去,无论到去哪里,只要有贵德银庄,你拿着它,就可以无限量的支取。贵德银庄是我们韩家最后的生意,一直由方敬言打理,他一直在上京。你去了那里,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帮忙。方敬言一直忠于我们韩家,你可以完全信赖他。”
“娘,我不能收”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