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身崖下,一个颀长的身影不时往崖上翘首,眼底满是焦虑。
怎么还不下来?不管了,就算明知那人不喜,只要他无恙,事后受罚自己也心甘情愿。思罢,正待起身,一只手突然按住了他,情急之下,竟无法挣脱。气急,回头,一张熟悉的容颜映如眼帘。
飞谨。
崖下的风拂过脸庞,颇为清凉。微闭双眸,缕缕寒风,丝丝波动,和着脉动,动静相宜,沁入心田。
对方也不急着开口,毕竟眼前这副赏心悦目的景色,即将成为绝唱。若不好好多欣赏一会,大概以后必定追悔莫及。尽管对眼前人恨之入骨,但不代表他,堂堂索和亲王有自虐的倾向。
莞尔,“蓝影卓尔,名不虚传。魄力威仪,进退有度,千里运筹,玲珑剔透。”说着,眼里已染上一抹欣赏,“可惜……命里有时终须有。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住口!”卓尔脸色稍沉,声调极冷。
莫涵含笑不语。眸光一直在对方身上驻足。
“这里风景不错。能长眠于此,人生纵有不少憾事,倒可以折中。”
“你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王爷,十五岁上想必也非青涩、天真之词可形容吧?”
“为什么?杀他的人是你?不然,我们也许会是挚友。”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如果’。”
皱眉,这种没营养的对话还要持续多久。浪费生命,不是他的强项。
“你约我至此,说真的,我有些意外。不过,倒省了我不少气力。别告诉我,你词举只是单纯地赏景谈心?”
“倘若再来一壶好茶,就更加应景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王爷,真是痴情。只是皇叔,未必领你的情。”
“只要我愿意。”
莫涵笑笑略一颦眸,似是沉yin,垂下的明眸里,浮过些须算计。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方想转身,手却被紧紧钳住。
飞谨促狭地眨眨眼,手上的力度却不曾减弱。
“落桑,你这榆木脑袋,差点坏了殿下的大计。”
“可是……”
“放心吧。倘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殿下决不会以身涉险。其实,现在应该担心的应该另有其人。”
“……”
“古籍上云:战神智勇双全,殊色犹胜女子。爱慕者若过江之鲫,却对清冷俊秀的智慧神情有独钟。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到头来,不外揉碎一颗痴心。在智慧神万载诞辰上,堕崖断情。终于成就了无欲无求,无悲无喜的战神真身。从战神赐福索和,每年总有献祭者自愿堕崖,以表虔诚。可惜,这一断,却是百年的憧憬。据说,若能得清翔大祭司,重演当年那一幕,索和即可得战神毫无保留的眷顾。恐怕王爷此举,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卓儿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的仇人,叹气。
“自古聪明反被聪明误者,不乏其人。想不到,大祭司也难以免俗。”
“在下不过俗人一个。万里黄沙,难见一绿。这崖,这木,这风,已是上天莫大的慷慨。六年前,我没得选择。但我不悔。每一场戏,必须要有牺牲者。若不想落于被动,唯有主动出击。我也有自己想要守护的珍宝。只要他们无恙,我还有什么还后悔的?其实,我们很像。因此,从一开始。我们就注定了,不能共存。”
“你认为六年前的那一幕还有再现的可能么?”
摇头,低笑,“王家村的悲剧,凡亚、漠西城外的伏兵,祭品还未献祭,王爷未免自信了点。”
“王家村?无论你信与否,那事与我无关。”
“无关与否,王爷何必自欺欺人?告诉卓健,不是不报,时候未报。至于在下,向来不曾有过不合常理的痴想。奇迹,会有么?实际上,约王爷来此,一为了解旧怨,再来是忠人所托。”
“忠人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