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涵从模模糊糊中醒来,慵懒地睁开眼。听到屋内响亮的婴孩啼哭声,顿时傻了眼。
哪来的孩子?愣了半晌,才隐约忆昨晚的一切。哦,原来自己糊里糊涂地被托了孤,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nai爸。
他什么时候情商进化到这个地步,居然为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就把自己给卖了。
笑话。唯今之计,只有物归原主。姓韩的呢?哎,算了,暂时再多寄放一会吧。那家伙大概一夜无眠。
至于婴孩,理所当然地抛给宫女。他自己不过是六岁的孩子,还要别人照顾呢?要不是天生异秉,现在估计正流着鼻涕要妈妈抱吧。
还有,今天是……
糟糕,竟然睡过头了。早朝啊!
该死。这些奴才竟没叫他。这好了,自己有幸重温几世前在教室门口,忐忑地举手说报告的情景。混蛋。他们是故意的。
突然,莫涵一个激灵,马上从床上一跃而起,漱口,穿衣,绾发,一气呵成。全然没注意到周围一干宫女太监大眼瞪小眼的疑惑神采。
“皇上呢?”
漫不经心地对着铜镜照了照,郁闷,形象鲜明就招财童子一个。镇定,镇定。别忘了,现在你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晴儿,刚张开眼就想为父了。”声音的主人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Jing神抖擞地一把捞过儿子,揽入怀中。
莫涵有些颤抖地撇撇嘴,抬起头,明显中气不足,“那个……那个早朝,恩,我……”
“昨晚累坏了吧。”望着怀中人难得的神态,韩泽野无心调侃,轻叹了一口气,正色道:“四皇子蒙天神眷顾,因祸得福,于昏睡的两年间,幸为智慧神庇护,魂魄重归。今日得返,身体尚未恢复,赐三年免朝。蒙神谕,特令为下任祭司。天命所归,钦此。”
“以神之名。那些老家伙相信?”
“由不得他们。毕竟,我清翔皇族号称智慧神之子。有些时候,神谕比圣谕还有分量。他们只能敢怒不敢言。”
莫涵点了点头,蓦然记起什么,望着他,欲言又止。
韩泽野怜爱地摸摸他的头,转身抱起婴孩,静静地凝望着小小的睡颜,双眸氤氲。
“盈妃难产而亡,幼子无依。照惯例,照惯例……”熟悉的嘶哑中夹着可疑的哽咽。
盈妃生前为六宫八殿之首,架空了后权,深受猜忌,早已是众矢之的。如今殒殁,幼子可谓危机四伏,举步维艰。如果没有合适的护航者,恐怕夭折只在旦夕之间。尽管盈妃就是红衣,但八年来,她的心,她的情,自己都看在眼里,更何况孩子也是他的骨血。人非草木!帝皇也是人。虽为人父,贵为帝皇,但他的肩上担着万里江山。眼睁睁看儿子陷入险境,却无能为力。情何以堪!
至于护航者,莫涵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但在自己的意料之外的,他偏偏就算一个。除非他自愿,谁都难以令其就范。
手心是rou,手背也是rou。十指连心,同样血脉相连。何去何从?韩泽野第一次发现在命运面前,他也是一个普通人。
莫涵没有出声,曾为王者。韩泽野的顾虑、迷茫、枉然以及挣扎,他都看在眼里。袖手旁观么?从成为韩昱晴的那刻起,他就失去了旁观者的资格。他与韩泽野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被命运捆在同一绳索的两端。
莫涵眨了眨眼睛,轻笑起来,正身行礼,“父皇,儿臣蒙神眷顾,圣眷难偿。幼受盈妃深恩,今娘娘已去,Yin阳两隔。遥忆生母,感慨万千。子欲养而亲不在。念稚时宿疾缠绵,手足疏离。今娘娘遗子无依,儿臣愿替父皇分忧,接幼弟于冷云宫同住。请父皇念在儿臣拳拳之心,爱弟之怀,万望恩准。”
韩泽野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眼睛一亮,散发着惊喜和感激的神色。放下手中幼子,一把将鹅黄色的小人儿拥入怀中,许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