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若非浑浑噩噩的游离在梦境中,一向坚强的意志几乎就要崩溃。当初为了生存,他出卖自己的灵魂沦为冷血的杀手,死在他手下的人数何止千百,而如今,他本是一个该死之人,为什么又得到了重生?
一切只是为了偿还前世的债?所谓前世因,后世果?
段若非神智恍惚,重生后的一切在他脑中回放。邢颐的算计、顾烟云的狠毒以及无穷无尽的侮辱……随着时间的推迟,他求生的意志越来越弱呼吸逐渐停止,脸色也几近青白。
杏子醒来过后就一直被全身的疼痛折磨着睡不着,虽然有大夫帮他换过了药,但是那密密麻麻的疼痛就好像网一样包裹着他,让他不得安宁。但是为了尽快康复伺候主子,他只好乖乖地躺在床上。其实对于主子,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就是想要伺候他、照顾他,经过那天的事,他也大概能猜出主子身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但是他一点也不歧视他,他只觉得主子可怜,一个男子被人那样,想想也觉得难受。就在杏子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声怒吼在门外炸响。
“你们这群废物!要是救不活他,你们就都去给他陪葬!”接着又是一阵慌乱的走动声,杏子竖起耳朵细细地听着,过了一会儿又听见一阵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怒骂声。隐隐约约听见“求生意志薄弱”、“王妃”、“修离”等字眼。杏子心里打了个突,隐觉不好,急忙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吃力的出了门。
因为管家走的时候吩咐过要好好地照顾杏子,所以他提出的要求这些个小丫鬟倒是不敢违背,只好扶着他慢慢地挪到隔壁的院落。一进院落杏子便发现里面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正房的门也没有关紧,从门缝间断断续续的透出哭骂声。杏子心里担心着段若非,想也不想就示意要到房间里面去,小丫鬟劝退不得只好硬着头皮扶着杏子进了房间。
杏子一进门就看见邢云一脸焦急的站在床边,旁边已是跪了满地的人,一个花白胡子的大夫正在给段若非把脉,一旁身着斜阳绯红色外衣的顾烟云满脸泪水地瘫倒在地上,满脸的胭脂和泪水混做了一团,再也看不到当日的高贵傲慢,她的贴身丫鬟也跪着她的旁边。杏子没有心情理会其他人,他的眼睛从一进门就直直地盯着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儿。距离太远,前面又有太多的人,他看不清段若非的样子,杏子不禁上前走了几步,这才看清床上的情况。
只见段若非直直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泛着青紫色,嘴唇也没了颜色,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任由大夫摆弄。这边杏子观察着,那边大夫也忙着手上的活,他翻开段若非的眼睛仔细看了看,段若非的瞳孔已经放大,目光涣散。他转过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王爷,请恕卑职无能,这位爷本就伤了根本又没好好调理,加上后来的折磨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他自己又已经失去了求生意志,实在是救不回了。即便是您拿小的陪葬卑职也无力回天。”
“废物!一个个都是废物!”邢云一脚将那个大夫踹倒在地,扑到段若非的身上却是哭了出来。杏子一听这话,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上,当场就要晕过去。这时候又听邢云大声喝道:“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杏子身边的小丫鬟没有力气将他从地上拖起来,又碍于邢云的威吓只好跟着其他人退了出去,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段若非、邢云、杏子三人,门也被关上了。
房间里只听见邢云低低的哭声,杏子站不起来,却不知哪儿生出来的勇气竟然一点点地爬向了段若非的床,而邢云就好像没有发现杏子一样依旧沉侵在悲伤之中。待杏子爬到床边的时候他的双手已经磨出了血,但他浑然不觉伸出手抓住了段若非的右手。
入手是冰一样的寒冷,刺痛了杏子的心。他不由得落下泪来,泪眼模糊的看着段若非的紧闭的眼睛。
待到这个时候邢云才发现杏子的存在,他先是闪过一丝微怒,但是在看清杏子的脸的时候又硬生生将怒气压了下来。毕竟杏子对段若非有恩,想来段若非应该也是想要见见杏子的。即便他几经要死去了。
已经没了求生意志的段若非任由意识漂浮,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的轻松过,就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什么金钱、什么权利、什么感情统统都与他无关,他凌驾于一切之上,又匍匐在一切之下。他感觉得到自己的生命真正一点一点地流失,体温正在一点一点的下降,感知也在一点一点的剥离,或许他终于自由了,偿还了前世的债,获得了渴望已久的自由!虽然被黑暗包围着,他却几乎想要像小时候一样高声欢呼了。就在段若非欣喜的时候他感觉到一个人从他身边一晃而过。
“元若,小心点跑慢点,妈妈快追不上了。”一个在他梦里想起过无数次的声音响起,黑暗一下子变成光明,一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还是带着他熟悉的笑脸。他转过身,一个小胖子正站在不远处笑嘻嘻地看着他,笑容中充满了欢乐。
“妈妈,妈妈,快点!我们快点去找爸爸,今天爸爸过生我们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小胖子扬了扬手,手里握着一副包装Jing美的礼物。段若非知道那是一副全家福油画,小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