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入菏泽城,在郊外驻油壁。
她人温婉,青螺髻高旋,只斜一支月牙白玉钗,甚是清爽,衣裳淡雅袖衫轻透,隐约透映玉臂,细带长裙,红绡覆白莲,正如了她名字一般,香草芸辉,紫葳凌霄,芸苕。
见着马车,芸苕相迎,车未停稳,她已急唤道,“乔公子!卢少爷!”
乔然一听是芸苕的声音,又惊又喜,自己怎么把她这位故人给忘了,可是心里又有顾忌,这兵慌马乱的时候,她离开清河多危险。
卢温玉向芸苕微笑致意,“芸苕,久等了。”
芸苕见二人平安,喜极而泣,泪眼朦胧,“二位官人路途劳累,快随我进城歇息。”
乔然心中感动,不禁过去搂她入怀,“哭什么,傻丫头。我没想到你会在这——”乔然回头瞄了卢温玉一眼,又说道,“好啊,你们两个,什么时候串通一气,把我瞒得团团转了?芸苕,你也是,呆在清河多安全,呆在烟水坊多快活,何必跟我我们瞎跑。”
芸苕红着眼睛,带着哭腔,“公子,你们两个大男人,路上总要有人伺候,路远迢迢,衣食起居,没有女人怎么行。”
卢温玉不着痕迹地拉开乔然,“好了,分岔路口这儿风大,站久了当心风寒,我们先入菏泽再从长计议。”
往年四五月间的菏泽,有着天下闻名的牡丹节。百药仙人、月宫花、小黄娇、雪夫人、蓬莱相公、御衣红、紫龙杯……品种多样,争相开放,玉笑珠笑,国色天香。
而今年此时,牡丹不知何处去,独自盛放独自怜。
向来繁华的花城菏泽,亦逃不出被战事牵累的悲运。能走的人都走了,纷纷逃往更北的北方。只剩走不了的穷人、病人、孤寡老人,还有皇命在身的大小官员。差点忘了,还有要钱不要命,大发战争财的生意人。
总之乔然进了菏泽,所见所闻虽不至于满目疮痍,但也够凄凉哀荒。四顾萧条,废池乔木,寒水自碧。
路边有个光脚的老人在卖豆腐脑。乔然上去买了三份,一摸身上,没钱,他回头找卢温玉,卢温玉已经准备好了钱袋。
老人看到银锭子,努力张大浑浊的眼,“大爷,这钱……都是给我的?!”
卢温玉点头,“都是给你的。”
他们走后,老人还在低语:“太多了……太多了……”
芸苕带他们进了一个小院子,她说道,“这户家人怕红巾军杀来,就举家搬迁,为了尽早离开菏泽,急着卖掉房子,正好我也要为你们找落脚点,就接手了这处房产。”
卢温玉环顾四周,觉得挺好,他讲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乔然已经挑好了自己的房间,出来说道,“不过我们只住几天,修整完毕又要出发,何必花钱买下呢?”
芸苕笑了,“公子,我买这院的钱,还不够在清河的朋来客栈住一宿。于卢少爷来说,九牛一毛都不足。你多虑了。”
乔然哈哈道,“好吧好吧,你们都是土豪。芸苕,以后我俩就拜托你照顾了。”
卢温玉听他说“我俩”,弯起眼睛,扬起嘴角,温柔地望着乔然。
墙脚栽着牡丹,有红白斗色,有墨魁姚黄,有青山贯雪,含烟洗露,清香四溢,轻翅萦枝舞蝶来。
乔然伸手要去摘,握到枝jing,又僵在那里不动了。
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
“唉!”乔然陡然生悲,“莺啼燕语,风景不殊,世人偏偏辜负了这好春光。”
一夜过后,梅雨绵绵。
屋檐滴着水珠,清风拍打窗户。
乔然抱着枕头盘着腿,呆坐着不知在思考什么。
卢温玉来找他,他把芸苕亲手做的甜点放到桌子上。果然乔然被香气吸引,指着连翘环叶的浅木碟子问道,“这是什么?”
“尝一点。”卢温玉又把碟子端到他门口。
乔然嗅了嗅,“草莓?!”
卢温玉笑而不语,直到乔然吃完,他才慢慢道来,“此点心名为透红琼脂糍,新鲜草莓捣为酱,加入牛ru,再以龙脑细末拌匀,最后裹上牡丹花汁和成的糯米粉。可合你口味?”
乔然竖起了大拇指,由衷赞叹道,“好吃!”
卢温玉擦去乔然嘴边的粉末,“现在不怨我带芸苕过来了吧?”
“也罢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乔然灵机一动,“要不你娶她做老婆吧?”
卢温玉佯装生气地戳了戳他脑门,“瞎闹呢!”
“没有~我认真的,你看你妹妹都有宝宝了,你做哥哥的,还不加把劲。”
卢温玉低头轻语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喜欢的人,他还没有喜欢我。如果他喜欢我的话,他想要孩子,我不会反对,必然视如己出。乔弟,你……你懂么?”
“哦?哦呵呵!”乔然下巴抵着枕头,埋进半张脸,“君子之交淡如水,其实我不爱八卦这些。”
卢温玉:“嗯。”
两人都沉默一阵,还是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