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奔波,不眠不休。
崔砚和乔然终于赶到了泰安城。
泰山巍峨,五岳独尊。
暗羽们一支驻守泰安,通关各门,另一支找来步撵,准备吃食。
停顿的间隙,乔然终于有空眯一会,这才下了马,屁股刚挨到南官帽椅就倚在扶手上睡着了。
古装戏里少不了骑马,剧组为了节省经费和时间,也为了降低表演难度,常常用道具忽悠观众。不过也有Jing益求Jing的导演,追求完美效果,比如乔然之前合作过以武侠片著名的徐导,他就是这样难能可贵,较真的人,若不是当年出演他的电影《西出阳关》里的反派,乔然也没有被拉去呼lun贝尔草原策马奔腾的机会。
没想到几年前的一个机会,在近日又重现。不同的是环境和心境。
这一路鞍马劳顿,刚开始乔然还沉浸在大自然的美好里,一个通宵过后,乔然红着眼睛,再没心思诗情画意。
崔砚铁了心没有顾及乔然,他不说停,就没有人会停下来。乔然几次困得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东西也吃不下,就算吃下去又要在马上颠簸,催吐效果立竿见影。
一番折腾终于在武林大会前一天的傍晚入了泰安城。
泰安城里热闹非凡。名门正派也好,三教九流也罢,武林高手,江湖浪人,朝廷缇骑,纷纷出动,chao水般涌入泰安。大小商贩更是抓紧时机,敲竹杠谋暴利,不亦乐乎。
似乎这里的人都习惯了。
习惯每过五年到这一天,很多人雄心壮志的上山,很多人灰头土脸,缺胳膊少腿的被抬下山,甚至有些人,把命永远留在了泰山。
纵是如此竞争残酷,泰山比武也不是随便谁都能上的。
自从清河崔氏触及武林近百年来,朝廷的力量也随之介入,演变成现在这样,上山比武的人必须以门派或团体为单位,手持官府颁发的武牒,如若不然,一旦查出,连坐腰斩。有武牒的门派,每年都会得到官府的经济资助,如何派发这一大笔经费是桩人人歆羡的肥差,最后拥有这权力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比武最终获胜者,武林盟主。就好像上一届的武林盟主是蜀中第一刀盛临涯,哪个门派发多少钱,都是由他一手Cao控。
从前比武,江湖人比的是名气,如今比的,是富贵荣华。
以前官府不干涉江湖人江湖事,百年前,清河崔氏的一位先辈涉足武林,庙堂之高,高不过天,野草之低,却春风吹又生。当你想要种好一块田地,你就要拔去野草,当你想要培固土地以防急水和风沙,就不得不种植野草。如何在该拔的时候就能连根拔起,又如何在该用的时候物尽其用,崔氏先辈想到了一个极其简单却亘古不变的办法——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金钱笼络人心,也能掌控局势。清河崔氏这位先辈的办法被历代皇帝采纳至今。
崔砚并不稀罕做什么天下第一。使命在身,责任难辞。世人皆羡慕清河崔氏树大根深,人才辈出,又有几人能够体会光鲜亮丽的荣华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
百年随手过,万事转头空。
——但现在不是感慨世事无常的时候。
暗羽打点好事务,整装待发,崔砚上了步撵。乔然也被抬上另一个步撵,他睡得迷迷糊糊,似醒未醒,抬了抬眼皮,马上又靠着后背歪着脑袋继续睡。
他们从岱庙上山,沿着崎岖山路,一刻不停往上赶。
天黑无月,南天门处的范阳宅灯火通明。
夜半子时,暗羽护送两顶步撵到达南天门。
小狼他们提着桂竹制的伞灯,等候在朱红漆木的大宅门前。
“二公子!”小狼激动地呼唤。
“小狼。”崔砚下了步撵,“辛苦你们了。”
小狼看到崔砚平安无事,喜极而泣,含泪道,“二公子无事就好。”
崔砚回头看了看还赖在步撵里的乔然,对小狼说道,“别吵醒他。”
“青鸦睡下了?”不见夜猫子青鸦,崔砚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小狼神色慌张,吞吞吐吐道,“这个、这个说来话长,公子先去休息吧,明早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崔砚不再多问,暗羽们正要去抬乔然的步撵,崔砚身影一闪就过去拦下,“步撵简陋,上不了范阳卢氏宅院的台面。”
说完,他弯下腰去,一手环过乔然的背部到腋下,一手绕到乔然膝盖后,把乔然抱了起来。
小狼惊得手中的灯笼掉了也浑然不知,呆呆地看着崔砚抱着乔然走进范阳宅。
身后的丫鬟替她提起伞灯,“小狼姐姐,你怎么了?”
“没……没事。”小狼虚虚一笑,心事重重,“我没事。山中夜冷,我们也进去吧。”
想之前在陕西的时候,随行的人都进了驿站,乔然还在马车里睡得死沉,当时崔砚毫不关心,还说不用叫他,随便他在马车里过夜好了。这才几个月,二公子居然对乔傻子这么挂心?
小狼思绪万千,进门之前回头望了一眼苍苍几千载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