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梁府最近很热闹。
以前老百姓都不爱在官府周边打转,现在上到耄耋老人下到垂髫小儿,有事没事都爱往吕梁府那儿过。
以前这里只有发生天灾人祸了才有达官贵人下来,如今来了齐王,还有清河崔氏的二公子,众人无不好奇,听说崔氏的人个个芝兰玉树,沈腰潘鬓,听说齐王平易近人,爱民如子,歌声林籁泉韵,遏云绕梁。
如果不是崔砚养伤,乔然也不会有机会真正融入古代寻常人家的生活,不能完全体会到古代的社会究竟是怎么样。
崔千雪为了家族生意先回了山东。更加没有人左右管着乔然。
这些日子,乔然如鱼得水。每天睡到自然醒,虽然没钱数到手抽筋,但是可以出去玩个痛快。
出了吕梁府左转的小街里头有一家是一对年轻夫妻经营着只有三张桌子的早餐摊。平常他们过了寅时就不做生意,回去农作了。为了不扫王爷兴,他们特地午时也开了张。
自从乔然吃过他们的炸糕后,每天都来换花样吃,河漏面、刀削面、夹心面、龙须面……各种面食每天来一份。
山西面食有“一样面百样做,一样面百样吃”的说法,在崔砚卧床养伤期间,乔然把“上辈子”没吃过的面都吃了一遍。面吃多了,人都像面团似的白白胖胖。
“完啦完啦!”乔然摸着自己肚子,左捏捏右捏捏,“这要是在以前,我就是吃断了自己的戏路啦。”
小虎斜眼道,“那你还吃吃吃。”
第一天的时候小虎照例要替乔然试吃,被心急地乔然一巴掌拍开,小虎叫着这不合规矩,却也无可奈何。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嘛。”乔然托着下巴,眯着眼睛望着Yin沉沉地天,“前几天小狼丫头说要加衣,结果马上就变天了。”
小竹子好心地插嘴道,“可不是嘛,这都白露了。”
乔然拍桌子道,“本王还不知道现在是啥节气吗?!”
乔然这把莫名其妙的火,烧得小竹子满肚子委屈,他求助地用肩膀碰了碰小虎。
小虎见风使舵道,“吕梁民风淳朴,此地虽好,可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天下第一都城,比这好上万万倍。”
我不想回京城啊……乔然指间转起了筷子,这是他在读书的那些年代里学会的玩意,本来是上课无聊时打发时间,后来养成了习惯,无聊、发呆、思考等时候,他总是无意识地手上有什么转什么。
刚到吕梁时,青鸦跟他说过的话,回绕耳边。
“杨景琉,你知不知道有很多人想杀杨景琉。”
“他保护你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一旦到了京城,一切都晚了。”
“你根本不懂我在说什么。”青鸦欲走回身,“你也根本不了解崔砚。”
……
“回去吧,王爷。”小竹子看出来乔然是有烦心事,只怨自己是无用的阉人,不能替主子分忧。
小虎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才午后,西边的乌云已经遮黑了半边天,酝酿起了一场大雨。
地上腾着热气,身上吹来冷风,又冷又热,又闷又燥。蚂蚁爬过腥臊的干土,路边的杂草被风肆虐。
灰暗昏黄的天色,行色匆匆的路人,仿佛有什么大难来临,一切即将惊慌失措。
“要下雨了。”小虎催促着乔然,“王爷,我们赶紧回府吧。”
一失手,筷子掉在地上,沾上了泥土。
年轻的老板娘刚好过来,替乔然捡起筷子,在自己的围裙上擦了擦,温柔敦厚笑着,“给您换一双干净的。”
“不用了。”乔然也笑了笑,这些人心地善良,他总忍不住对他们好一点,“我也吃完了。”
乔然从袖子里淘呀淘,掏出几颗碎银子。
老板娘也没有嫌多,直接收下,“王爷,刚才奴家听闻,过了今日您就要回京面圣。”
“是呀,那家伙没事了,我们就要走了。”乔然从袖子里掏出心相印的手帕纸,擦了擦油腻腻的嘴。每次他闻到熟悉的纸巾香味,恍惚之间总以为自己在做梦,看到那些人在街上买菜、赶车、吃瓜、吹糖人……总有一种是不是在横店的错觉。
老板娘神情凝重,张了几次口才说出口,“王爷,奴家有几句话想对王爷说。”
乔然一转头:“哦?”
老板娘两手垂下紧紧捏着筷子两头,“是些私话。奴家,想单独说给王爷一人听。”
小虎拦住起身的乔然,“王爷——”
乔然满不在乎地罢手道,“你走开走开,正好我也能与店家好好地告别。”
小虎不依。小竹子拉着小虎不让他跟上去。
乔然和老板娘走到角落。
“老板娘,你家的手艺真厉害,估计我以后是吃不到了。”乔然打开了话匣子,“我不知道民间疾苦,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要花多少钱,你要是觉得钱少可以跟我说。”
“王爷您已经多给了很多。”老板娘笑得羞涩,满脸绯红,“奴家贪财,您给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