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道很长的伤口。
在他的背上。
从众人的慌张的神色上就知道,崔砚从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崔千雪守在崔砚床边,亲手替他开剪开血衣。
她面无表情,如木头人一般。
一旁默不作声地乔然想,或许大户人家的人都是这样吧,越是心在滴血,越是若无其事。
这些人,活得真累。
乔然看着趴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崔砚,默默叹气,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还以为你已经很强了,没想到也有被人打趴的一天。
平日里被崔砚欺负,挨打遭踢都习以为常了,虽然恨得牙痒痒,可是看到他现在如同断翅的蝴蝶跌落,乔然心里很不好受。一定是出于同情,人的本性。以前拍戏,吐个血,受个伤,再逼真也是假的,可是眼前这一幕,是触目惊心,皮rou翻飞,血痂狰狞。
化妆师化特效妆,虽然很真实,但是千篇一律,哪里分刀伤剑伤这么清楚,乔然也看不出是什么利器造成崔砚后背的伤,也就崔千雪一眼出来了缘故。
“刀伤。”崔千雪压制着自己气愤的情绪,手指都在发颤,“是陆白衣!是风流刀!是千山寂!”
崔千雪握紧了拳头,闭着眼睛,整个人绷紧了神经,“尽是些下九流门的无耻宵小!”
大夫们麻利地处理伤口,最后一道盐水洗净,他们拿出皮针和肠线,“大小姐,我们这就开始缝合,您要不要——”
“不用。你们快缝。”崔千雪手牵着崔砚的手,像注入一股无形的力量,“我不回避,就守在这。”
乔然想走,又半天没挪动步子,大夫们穿针引线,就如缝补衣服似的。那画面太凶残,乔然不敢看。仿佛那一针一线是刺入自己的身体,汗毛竖立。
随便瞥了一眼窗外,竟然发现有个人站在那,吓得他差点叫出来,赶紧自己捂住了嘴巴,这时候发出什么声音惊动了大夫们,害他们手一抖,针一斜,那自己还不被崔千雪给碎尸万段。
定眼一看,来者何人,倒也不陌生,来的就是青鸦。
青鸦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无声无息翻窗进来。
崔千雪一心盯紧自己的弟弟,头也不回问道,“青鸦,可是你?”
“崔姐姐。”
乔然之前见青鸦狂放不羁,没料到青鸦在崔千雪门口一副正正经经的模样。
“这次多谢你出手相救。”崔千雪语气真挚,“你与我二弟,虽然经常打打闹闹,但到底是同出师门,情如手足。”
“多少……也是因为我。”
他俩对话,听得乔然一头雾水。
倒是崔千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此刻阳光确是极好的,光线透过屋外那棵老槐树的枝叶,斑驳地投射在半开的房门上。若不见眼前这番血rou模糊,乔然真想在这午后安然惬意地打个盹。
人生就是处处事与愿违吧。
争奈好景难留,风僝雨僽,打碎光凝色。
屋里躺着个重伤的人,乔然自是没有心思闲情雅致,眼下万分纠结,纠结着要不要把如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拿出来。
现在对他而言最宝贵的莫过于是他的那些常备药物。
在现在这个世界里,自己活着,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麻烦事,而崔砚家大业大,自然会有很好的医生替他医治。
可是——
乔然转眼一想,再好的医生,也比不上现代的科学技术吧?几百年的差距,真的可以放心吗?听那几个古代的大夫说,刀伤不深,却拉得太长,三伏刚过,暑热未消,一个不慎就容易感染。
七上八下地纠结了半天,乔然还是取了消炎药过来。
青鸦已经自行离去疗伤。大夫们也不再房内。只有崔千雪一个人守在那里,背影寂寥,说不出的哀伤。
“大小姐……”乔然放轻了声音,总觉得一开口就会惊扰了她。
崔千雪抬手在眼角一抹,偏了偏头问他怎么又回来了。
“呃……那个……”
“别吞吞吐吐,有话直说。”崔千雪注意到他手里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你手指捏得那么紧。”
女人的观察力就是那么细微,乔然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居然在紧张。
“问你呢,小乔。”
“你别这么喊我!”乔然腾地一下面红耳热,想起了少儿不宜的那些画面。
“那你也别那样称呼我。我没把你当下人。跟青鸦一起叫我姐姐就好。”
“崔姐姐。”
“大乔。”
“……”乔然被雷得发焦,“崔家的人果然都是奇葩,这种冷笑话……也说的出口!亏我还!”
“还什么?”
乔然把药往床里头一丢,拍拍手道,“我好心呀,大人不记小人过,给你们送药呗。”
崔千雪笑了笑,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只见她淡淡地说,“那多谢了。”
乔然不傻,听出蹊跷,“什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