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陕西到一路往东,昼走夜停,到了黄河岸边。
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
乔然望着近在眼前的滔滔河水,不禁想起了刘禹锡的《浪淘沙》。
想起以前,自己拍《黄河恋》时,差点跟女主角假戏真做,现在回忆这些,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
老天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我是该感谢还是该痛恨?
不敢想象年迈的父母如何承受老来“丧子”之痛,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无异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常说雄壮的风景令人开阔,眼下此情此景,却反让乔然泫然欲泣。
跟在身后的小竹子看着乔然满面忧愁,又忌惮乔然一个人闷着郁结于心,便殷勤地跟他聊天,“王爷,您看这天高云淡,秋风潇潇,真是度河的好时候啊。”
乔然默不作声,依旧愣愣瞌瞌,两眼放空,不知所云。
小竹子又鞠着笑说道,“王爷,前些日子看您总是嘻嘻笑笑,也常跟我们讲你们飞机国的趣事,还菩萨心肠地分你的零食给我们吃,那些叫零食的东西真是好吃极了,奴才在宫里都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要是皇上……”
突然乔然打断小竹子的话,“小竹子,我问你,崔砚这些天都死哪去了?”
这个问题乔然也是埋在肚子里好几天了,自从那个非常不愉快又尴尬的夜晚过去后,乔然就再没见过崔砚。他也没好意思问小狼小虎,那天早上小狼在崔砚房间叫醒乔然,一副“心知肚明”的奇怪样子,乔然就羞了个大红脸。
有没有搞错,被打被欺负被调戏被羞辱的人是谁?是他崔砚吗?是我乔然好不好?!苏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想着拼了命也要报仇。谁知崔砚直到今天也没露面。把他一个人丢给了这支护送“假王爷”的皇家真车队。几天过去,乔然逐渐气消了,倒也不是想开了,只是在某一刻突然对这Cao蛋的命运服了输,试问自己能不能找崔砚报仇成功?答案显而易见,不能,那何必再去挨一顿打。
人生就是这么无奈吗?以前拍戏,角色被人抢,乔然只能劝导自己,算了吧,来日方长。现在要怎么开导自己呢?算了吧乔然,要不是崔砚供你吃喝,你怎么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连个户籍都没有,合法公民的黄册里,压根没乔然这号人,一旦被官府查出,就要去服劳役,苦不堪言。这样一对比,傻子都情愿待在崔砚这。假王爷就假王爷吧,被玩弄就被玩弄吧,乔然,你是混娱乐圈的,还以为自己有多干净吗?
“王爷?王爷?”小竹子小心翼翼拉了拉乔然手臂,“王爷您没事吧?”
“没事。”乔然下意识地双手想插口袋,插了个空,才发现自己不是穿的牛仔裤,又是一阵怅然若失。
“回王爷,这崔二公子的事,奴才是轮不到知道的,王爷何不问问小狼小虎呢?”
乔然怒道,“你好歹是齐王的人!”
“王爷——”小竹子吓去捂住乔然的嘴巴,四下环顾,小狼小虎都在指挥其他人搬运货物上船,并没有在意他们动静。
“王爷啊……”小竹子放下手,乔然毕竟也不是杨景琉,他说话做事不必如履薄冰,此刻也是放开了胆子,“这崔家,是功臣之后,从古至今就是名门望族,在山东,他们是比皇帝还有权有势的人。如今崔家当家的就是崔大公子。大公子善于行政,二公子把持江湖,三公子年纪尚小,目前还是太子陪读,崔家经商之事由大小姐代劳,等三公子大了,这财政之权便会交还于他。”
“他们崔家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分工吗?”
“清河崔氏历经几朝几代,在春秋时乃齐国公卿之一,至西汉时居住在清河郡,东汉以后成为山东名贵,七宗五姓之一,一直以来都是著名大族。”小竹子钦佩地说道,“要壮大为名门望族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们家有很多规矩,比如崔氏族女可嫁皇亲国戚,但崔氏男子绝对不能娶公主或郡主。还有崔家嫡系生育儿子不能少于三个,儿子里面必须针对性地培养,就像现在掌家的大公子权倾朝野,二公子就不太涉足政治,三公子以后就是经商理财。还有更奇怪的呢,他们各司其职,却无一人官袍加身。清河崔氏都不允许族人有一官半职。”
“没有官位还能权倾朝野?那是凭什么?”乔然不解,就算如今的太后是出身于清河崔氏,可古代不都是后宫不可干政吗,就算是裙带关系,也不足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吧?
“这个嘛,奴才就不好说了。”小竹子无奈道,“朝廷政局你来我往风云突变,小竹子还没那本事摸得清楚呢。先皇在世时,就把富饶的山东赐给了王爷做封地,虽然名义上如此,但山东一直以来就是崔氏的地盘,树大根深,先皇用意,必定有玄机。”
“按照影视剧本的套路,八成你们的先皇啊,想玩削藩,可崔家的祖先更加深谋远虑,早就规定了后辈不许当官。这没有官职,却有实权,很多事情做起来得心应手,出了事也不用怕殃及池鱼。越是和平盛世的皇帝越是不能容忍这股势力存在。你们先皇封齐王时,肯定想着杨景琉年幼,不会引起崔氏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