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三楚城下,已经是队列森严,司空部族也已经整阵以待,都知今日是决战,个个跃跃欲试。
那夏天的太阳,淡色的金光照耀在御冠流剑的盔甲上,黑发高束,藏于头盔之中,宽厚的长剑,已经握于手下。那一身白色内服,是霍柳亲自准备打理,高高的衣领,护着御冠的脖子,不让他碰到坚硬的铁甲。
阮青书依旧是一干长枪,稳稳的骑在马上,他现在对于骑马,算是熟悉了,坐在马上无比安心,他可是几乎死了一次,就在这个畜生身上。秦臣和文锦也都出了战列,严阵以待。
当那鲜红的太阳完全升起,夏日的凉爽不复存在的时候,所有已经大汗淋漓的男人,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军鼓声中,如同出笼野兽,不顾了生死,红着双眼,长了大口,肌rou奋张的冲了出去。
两股人chao相互碰撞,喊杀哀嚎声不绝于耳,震得地动山摇,满眼血尘烟雾,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不是你的家园,便是我日后的行乐天堂。
不同种族,连姓氏皆不一样,如何保得住你坐江山便能善待我民?我的父母,妻女,子孙,朋友,我不保护,看待谁来收场?这不是儿戏,而是真正的修罗战场。
人死无数,不知姓甚名谁,家中可有妻小,无暇洒泪,因刀枪在逼,只得向前,尸横遍野,纵使心怀悲壮,只能嚎叫方可感天动地,生死殊途,不过一瞬,前尘过往百年尽丧。
艳阳高照,悄无声息,风沙阵阵,淹没于刀枪剑戟,这一场恶斗,持续到中午,依旧纠缠不清,却无一人鸣金收兵。
若说秦臣的北斗七星阵,收获不小,中途又有骑兵来袭,也是有去无回,被钢锯斩断了马腿,遍野四散,若不是这样,那身披战甲的骑兵队,真是难以攻破,无法抵挡。
单说御冠。如果说关云长当年过五关斩六将,斩颜良诛文丑,声名大噪,引得天下人景仰,如同战神在世,那么御冠则是完全相反的类型了。
此人于战场之上,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嗜杀成性。
斩头,割手,断臂,折腿,扑过来的人,反而被他一把拉住,拽进怀里,横剑一过,摘下头颅,扔到一旁,回首手起刀落,还能斩下一条手臂,让那人捂着残缺之躯,哀嚎不止,却无暇他顾,仍旧继续前行。
若说司空奇绝手下那些小将,真个是个个都想与御冠一较高下,只是来多少,被御冠杀多少,其中,那半边头颅被削下,还在大叫的人,似乎叫了有一辈子那么长。
实力悬殊,皆出于此,世人早知御冠王面如美玉,力有千钧,勇猛善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
长孙奉也于马上叫骂,整个人如同疯狂,凌空跃起,扑向御冠,御冠则是依旧看准咽喉,抬手一剑,那长孙奉就被砍下头颅,与空中便没了性命。
阮青书身边都是哀嚎的声音,他寸步不离跟着御冠,只为了保他性命,却看见所有被御冠斩杀的人,或死或伤,那眼神如同钩子紧紧勾着自己。而御冠却回头说道:“跟紧了。”
这是整场战中御冠唯一一次出声,他连吼叫都没有,只说过这样一句话。阮青书知道自己看见那沾血的艳红嘴唇,和那漆黑如同明星般的眼眸,便知道,一句跟紧了,已经能让他抛弃一切,让他不去看长孙奉的头颅,还有捂着断手哀嚎的人了。
阮青书抬手举剑,那剑没有开始沉重了,挥剑杀敌,也顾不得同是人种。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此时此刻,双方均是损失惨重。只是突然之间,他感觉浑身发冷,他不禁抬头看着那太阳,全身如同坠入深渊。
烈日当空,穹窿泛白,却在那日头旁边,有一个晃的人睁不开眼的东西,那不是太阳,那是什么啊?
不好的预感袭击着阮青书,他不由得心痛如刀绞,抢上前去,看着御冠,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喊道:“王爷,你快走!”
御冠一惊,便皱眉说道:“你说什么?”
阮青书已经顾不得许多,紧紧抓着自己的胸口,说道:“王爷,你不能死,求求你!”
御冠没理他。
阮青书大吼:“你不走,我就当场自刎!”
此时,那日头旁边的明亮物体不见了,而左边那高山上顺着山坡冲下一支骑兵队,那领头的人,阮青书看了就知道自己心痛的为何了,那人是霍柳。
那骑兵势不可挡,目标却不是御冠流剑,而是疏于防守的三楚城门,扬长而进,直接上了城墙。那边,司空奇绝死了几乎所有少将,却还是稳如泰山,只是抬手一挥令旗,鸣金收兵,与此同时,三楚城上乱箭齐发!
此时皆以成定局,却突然狂风四起,吹的人畜皆伤,而司空奇绝却安稳的退守在密林里,任由那旋风卷着御冠的军队,不多时,已经是一片干净的战场,那上面连死尸都少得可怜,都被卷走了。
司空奇绝的军队直接进了三楚城,只见他大声吼道:“屠城!”
乱风之中,阮青书要抓住御冠,御冠却看见三楚城上的霍柳,在他双眼圆睁不可置信的同时,风已经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