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一轮月牙,浅浅淡淡。
房门‘嘎’一声被推开,闭目养神的萧雪棠幽幽睁眼,“你来啦。”
好熟悉的脚步声,她一听就知道是谁。
“嗯,我来了。”萧烨燃起蜡烛,微弱的灯火在他脸上映出沧桑的痕迹。
萧雪棠苦笑,“你来干什么?我说过今生过不见你的。我不想连累你,你走吧。”只要他在西陵,月初那晚一定会来看她。
这样的话说了十几年,月月重复,重复得她都麻木了。
“隔着帘子呢,怕什么?如果你肯放弃逸月,我们还跟从前一样。”萧烨也在重复这句话,不厌其烦的重复。
萧雪棠沉默半晌,闭了闭眼,“回不去了,萧烨,我们回不去了。”
“如果。。。十七年前我没有对逸月下毒手,你会如此恨我吗?”恨到不愿见他,恨到不给他一点机会。
萧雪棠无力地笑起来,“我记得冰姬兰薰出生时你曾问我,要你还是要逸月,我给过你答案。”
“君无颜说过,逸月是祸水。总有一天,他会毁了西陵。他追随我多年,Jing天文地理,当代奇人,我信他。”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我只是一个母亲,只是一个无知妇孺,天下大事我不懂,也不想懂。”身为母亲的心情,萧烨不懂,也不会懂。
“我知道你怨我,但是。。。努力过。”他双眼无神地盯着灯火,眼底隐约有水雾。
“我知道你努力过,所以从来没有恨你。”九年前,萧烨得了半壁江南,意气风发。得胜归来后,兴致勃勃来见他们母子。第五天,便传来前方战败的消息。萧烨陪了他们母子
五天,丢了五座城池。后来,他亲自上阵,却中敌军埋伏,身受重伤。西陵军节节败退,元气大伤。他几乎用了五年,才重现往日辉煌。
萧雪棠并非愚蠢的女子,她清楚的知道,有些事,她必须面对,必须接受。
但,她是一个母亲啊。萧逸月是她身上掉下来的rou,与她血脉相连,喝着她的nai水一点点长大。无论他是祸水还是妖孽,她都无法狠心丢下他。
萧烨没有萧雪棠,会有如花美眷,会有儿女成群,会有四方来朝。而萧逸月没有母亲,就会一无所有。
萧烨仰天长叹,“明日让逸月代凝烟陪陈王吧。”
“给我一个理由。”苦涩的ye体顺着眼角滑落。
“陈王好色,我担心他会对凝烟不利。”
萧雪棠嘲讽地勾起嘴角,滚烫的泪珠一颗接一颗落从眼眶滚出,“怕他对凝烟不利,不怕他对逸月不利。西陵王爷,您的算盘打得真妙啊。要人没有,要命四条。”逸月究竟做
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隐隐约约听见她的啜泣,萧烨心中一紧,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不明白?陈王好男色,我希望他带走逸月那个麻烦,我们还可以向从前一样。”他答应萧雪棠不会动逸月,若别
人动他就不关他的事了。
萧雪棠咬牙强忍着哭声,怒不可遏大吼,“滚,萧烨,你给我滚,我们母子四人明日就搬出西陵王府,离开江南,不碍你的眼。”
萧烨明白萧雪棠个性倔强,第多说无益。
“雪棠,无论我有多少侍妾,你永远是西陵王府的二夫人。”也永远,是他最爱的女人。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萧雪棠深深吸一口气将眼泪咽回去,“逸月,出来吧。”
萧逸月磨磨蹭蹭推开门,“娘。。。。”
萧雪棠强颜欢笑,努力不让他听出哭腔,“娘没事,真的没事。。。。。”
“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他只是无意看到有人进了娘的屋子,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萧雪棠没有回答他的话,失神地轻笑,“心怀天下的男人,永远以天下为重。一世一双人,不过是一句词而已。”如果萧烨只是普通的凡夫俗子,他们又怎么会闹到今天这个地
步?
“娘。。。。”清朗的少年鼻头发酸。
雪棠怅然长叹,“不可以爱上心怀天下的男人。会伤,会痛。会失望,会。。。绝望。。。”
眼眶一热,萧逸月冲到床前泣不成声,“娘,对不起,对不起。。。。”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应该存在。
萧雪棠温柔地拍拍他的肩,“傻孩子,别说对不起。时候不早了,早点回房吧。”
“娘。。。”他犹豫片刻,“我们什么时候走?”
“娘知道你想离开,可是。。。还不是时候。”萧烨不会让她走的。若现在离开,他正好可以冠冕堂皇将他们母子分开,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萧逸月黯然垂眸,“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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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可以确定萧烨借纳妾为名,会盟各路诸侯,意在。。。。均分天下。”
说话的男子丰神俊朗,气度不凡。眉宇间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