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这个夏天的最后一场雨,下了很久,好像以后都不会再下雨,要一次性下完一样。
最近府上静悄悄的,下雨嘛,多了总会有后遗症的。
纪年被勒令不许离开院子,皇帝派来接纪年的人顺便就住在了空着的房间里。
说到这个,纪年有些意外,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居然只派了两个人来接他。那两个人的借口是人少反而安全,有隐蔽性一些。
果然他是不受欢迎的。
现在因为他们要经过的地方发洪水,走不了了,绕远路的话要几倍的时间,所以就等雨停了再走。
难道是老天爷都觉得他不应该去皇宫?
纪年被忽悠了。
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的滋味其实并没有人们说的那么让人欣喜。
别人想到的可能是君临天下,万人之上,纪年想到的却是性命堪忧,不仅是他自己的,还有天下百姓的,新旧交替往往伴随着战争。
在外,他国虎视眈眈。
在内,臣子兴风作浪。
先皇可能想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把伤害降到最低。
可这在一定程度上损害了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必生动荡。
到时那些被灭的旧国残部定会趁机造反。。。
就像多米诺骨牌效应,一发不可收拾。
纪年心里怎么想的,跟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像这次水患死了多少人跟现在的纪年没有丁点关系一样。
第二天,雨停了,朝廷派出治水患的相关人员也都到了该到的地方,做他们该做的事。
纪年他们也在大家的意料之外上路。
纪年是在凌晨被点晕带上马车离开的,所以他还没有来得及与他的表哥们告别。
等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一行就三人。
两侍卫,纪年。
纪年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这么多年他都一个人过来了,也不怕以后继续一个人。
对于零星没有跟来这事他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这在两侍卫眼里多少觉得这孩子有点冷漠。
前两天还说要给人家当媳妇,现在就这样,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也表现出了天家人的无情。
纪年没有问,他们也不说。
一路上纪年不是睡觉就是吃东西,除了如厕,没有下过马车。
表情就是面无表情,眼里也没有离家的恐慌和对未来的害怕以及憧憬。
这在两人眼里多少有点不正常。
哪个孩子会像眼前这个一样像个成年人一样,沉着,冷静。?
但一想到皇上和先皇从小也是聪慧异常,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疑惑,心里只道:怕这孩子比那两个还要不得了。
纪年自是不会去理会他人的心思,只是他肚子有些饿。
窗外的风景似乎没有变过,那一道悬崖似是没有了尽头,他们已经沿着走了十分钟。。。
“有阵法。”
连天的Yin雨带走了闷热,眼下车门外不远处的草地上零星的散落着几朵小黄花,纪年的心突然间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是他上辈子的梦想。
如今似乎像目之所及的娇嫩的生命一样,唾手可得。
自由。
无牵无挂。
小桥流水,陋室,草地。
纪年有些恍惚。
上辈子年少时的梦想悴不及防地击中的心脏。
“我?。”少女眼神明亮温婉,脸上笑容加深,嘴角梨涡甜美动人。
“我想要一片绿草,陋室门前小桥流水,这大概是最大的梦想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失落与怅然。
“少爷?”
纪年回神,步下马车。
“我们一时半会怕是走不出这里,先歇会,吃点东西再作打算。”侍卫眉头微皱,似是认为纪年怕了,有些瞧不起他。
心道,果然是小孩子,这样就怕了。
纪年没有理会,走到树荫下的那片小黄花旁,一撩衣摆,席地而坐。
行动间一片悠然。
仿佛他们是来踏春,而不是被困在不知名的阵中,前路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