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打扫的青年抬头看见篱笆外几人,不由得丢了扫帚:“县太爷!你老人家来了?”
“王秀啊,你祖母的病好些了吗?”
“nainai好些了……老爷快进屋里喝茶!”王秀忙过来扶池县令。只见他没乘坐轿辇,身后仅跟着一名小厮和一个戴斗笠着披风的年轻人。“天这么冷,老爷怎么没坐轿子?”
“不妨事,路途不远,走走也好。”
屋里简陋,王秀搬了椅子请县令坐下,又急急挪出地方请另两人坐,那小厮与年轻人却婉拒了,只侍立一旁。王秀倒了热茶来:“老爷喝茶!两位兄弟喝茶!小人这里简陋,请别见怪……”
池县令安抚道:“你不必忙,我们不过来看看你祖母的病。”
“说起nainai的病,小人还没谢过老爷!多谢老爷前日派人送来了棉衣和被褥,nainai盖上暖多了,又喝了药,已经好多了,正在里间睡呢……我家贫,冬天nainai受了冻,就发病,谢谢老爷想着我们……”
“病好了就好,若老人家还有困难,你尽可告诉我。我也嘱咐了四邻多关照你们祖孙。”
“谢谢老爷!四邻都很好,隔屋周大婶今早还煮了面送来,小人实在感激!”
“你还是在做木活?”
“是,老爷,师傅带着,总有活干。现在年关将近,工钱高了,师傅也给我们些余钱了,等我明年出了师……”
又闲话了几句,池县令一行人才起身离开。
敲开另一家的门,这户人家一看是县令到了,七手八脚地把他们迎了进去。
“小妇人见过池老爷,池老爷快请坐!”中年妇人热情地招呼着,又喊丈夫,“老三,快去蒸点心!”
池县令摆手让他们不用多礼,问:“上月这桩案子,过后没闹什么事罢?”
“没有没有,我们和程家已经按数目分好了,老爷你断得合情合理,还闹什么呢!只是……”她略一踌躇。
“孟嫂子,有什么话可尽管说。”
“只是我家这个小孽障就是一根筋,一心认准程家多占了便宜,怎么跟他说都不听,这不,已经和他老子闹好几天别扭了!死小兔崽子,要不是我拦着,老三早拿擀面杖打他个半死了!”孟嫂子叹气。
池晓雷与花生对视一眼,不由暗觉好笑。
池县令笑了:“少年人都是倔的,你别骂他,我跟他说。”
孟嫂子便冲房间里喊:“阿平,还不出来给县太爷磕头!”
一名十七八岁少年不情不愿地走出来,板着脸:“……小人见过县令大人。”便要跪下。
池县令连道免礼,让他坐下,开始耐心地同他解释案件的情由和大宁的律法。
开始少年还Yin沉着脸,过了一会眉头渐渐舒展,看神情已是被说服了。
孟老三蒸好点心端上来,“老爷尝尝,这芝麻糕和豆沙卷我媳妇最拿手!”又瞪眼骂儿子,“看什么看?没你吃的份,给我滚到那边去!”
池县令连忙制止,笑着拍拍少年的肩,对夫妻二人道:“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们呀,别总骂他,有话好好地说。”又叫少年吃点心。
少年倒也懂礼,先请池县令吃,又请两位大哥吃。孟嫂子总算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点心太好吃了!花生一面陶醉地大嚼着,一面开心地向池晓雷打眼色。就知道吃!池晓雷无奈地瞧他一眼,示意他收敛些。
谈笑间,孟嫂子突然道:“老爷,你家公子该回来了吧?”
花生咬下一口的芝麻糕滚到衣服上。
“怎么问起这个?”县令道。
“昨日何媒婆来我家串门,说是打听着有位绝好的小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等着池将军回来,好给他说呢!”孟嫂子眉飞色舞,“听说边关打了胜仗,过不久池将军就该衣锦还乡啦!哎哟,到时双喜临门,老爷你可真是好福气啊!”
池县令笑笑:“叫何媒婆费心了,小儿的婚事,还得等他自己拿主意。”
“是呀,我看她是一厢情愿,未必能成!池将军那么大个官,岂是随便一个姑娘能配得上的?说不定呀,皇上把公主许配给他,池将军当上驸马,那就是皇亲国戚了!”
花生边啃点心边拼命忍着笑,偷偷去瞟池晓雷。
池晓雷当作没听到,自顾静静地喝茶。
街上小雪点点飘落,寒冷的街道上一片空旷,极少看见行人。
“爹,我背你。”走了一段路,池县令步子逐渐慢下来,池晓雷蹲下身背起父亲。
“晓雷,说了让你在家歇歇的……我这把老骨头还能行。”
“在家里也是闲着,我陪着爹。”
池晓雷脚步平稳轻盈,池县令不禁感慨:“日子一晃,你都这么大了,还当上了将军,爹看着你,真是高兴……晓雷,你是真的决定不娶妻生子了么?将来孤身一人,可怎么让爹放心得下……”他忧心地道。
“可是,若耽误了人家姑娘,我会一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