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在漫无边际的雪地中缓缓前行,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不愿回去面对某个人,心中症结仍旧如万千蚁虫噬心一般,扰得心境无法安宁。
山间路径本就难行,再加上下了雪之后,路途难辨,深一脚浅一脚的,风雪中很容易迷了路途,当轩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此时所在的地方不知是在哪儿。
前边不远处有一个斜坡,雪铺就的小路看上去变得异常平滑厚实。这斜坡是通下山的路吗?可看着又不是那么回事。轩处于好奇,走上前去,用脚小心地试了试雪的深浅,觉得没有问题后,方才循着斜坡,一直向下,中间有个拐弯的地方,再走片刻,眼前出现了一个山洞。
也不能说是山洞,那似乎是由两三块巨岩支撑搭建而起的天然帐篷,入口开得很大,但由于这山中风向的问题,外边狂风再如何大作也吹不进洞中分毫。朝里望去地方还十分宽敞,是个临时避雪的好地方。
轩并不想回去,如今这处地方暂可解轩的困扰,于是,轩毫不犹豫地踏入洞口。
“谁?”刚进入就听角落中一道玉石般的声音带着警觉,轩诧异这洞中竟然还有其他人,循着声音望过去,就见角落处篝火燃得正旺,后边一人负手而立,白衣翩跹,高冠束发,还有就是那银质的面具。
两人都意外会在此刻见到对方,眼中都闪过一抹讶然,却都保持着沉默。
良久,那人才似乎回过神来,开口道:“你来了。”声音突然没了方才的玉石之感,仍旧是低沉沙哑。且这话说得奇怪,倒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在意外下重逢的互相示意,又像是这人原本等待着轩的到来,此时见到了等待多时的人,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罢了。
轩却没有回应他的话,那人也不恼,轻轻哼笑出声,像是对于轩的冷淡毫不介意。轩觉得这人怎么如此多变,在逝雪宫的时候还是带着凛冽寒意,如今倒是忽然一下子随和了不少。
“过来。”那人又道,若是平日里他的属下听见这话,定会惊奇不已,这哪有他一贯上位者的威严和压迫,话语中竟带着当事人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然而,这人的形象在轩这个顽固到极致的人心中似乎早已定了形,任凭你再温柔百倍,轩却觉得这人叫他过去纯粹是命令,这点认知让轩不禁皱了眉头。
那人见轩仍旧是站在那儿,完全没把自己的好意当一回事,他无奈地走上去,拉起轩的手,就往篝火边靠,手上力道恰到好处,既不抓得手生疼,也不让对方有可趁之机挣脱。
轩的手早已冰冷一片,就像是外边的雪一样。当靠近燃烧着的火焰,方才觉得身上一暖,但又感到更加的不舒服。
“把外衣脱了吧,都shi透了。”轩并非是计较过多的人,况且对方说的也是事实,两人又都是男子,没什么好顾及的,脱下外衣随手扔在地上。
那人捡起地上shi了的衣服,展开来,抖了抖,靠近火焰烘干它。轩觉得好笑,但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这人也会干这事?
那人瞄了眼轩,道:“你在笑话本座?!”眼神锐利得似乎一眼看透轩的所有想法。
“你哪里看到我在笑?”
“你面上不在笑,可心里在笑话本座,嗯?”那人话语中也不知是哪儿来的自信,轩不得不又高看一眼这人,这洞察力真是可怕。
良久的沉默,本来这两人就是平日里不爱说话的,都一副七老八十,沉默是金的样子,这两人碰在一起,还真的是没什么共同的话题。
或许这种诡异的氛围让那人觉得不适,就轻咳一声,道:“你可以叫本座……寒罹。”他似乎早已把轩的老底知道得个彻底,也不问轩的名讳。手上衣服干的差不多了,就扔给了轩,自己也坐在篝火对面,闭目小憩。
洞中安静得很,只有火焰燃烧干柴的“噼噼啪啪”声。
轩今天经历了过多的事,身心俱疲,没一会儿就觉得倦意袭来,很快进入了梦乡。
清晨,大雪初霁,燃了一晚的篝火也早已熄灭。轩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干草上,身上盖了件白色外衣。
一下子坐起,由于早上刚醒来,有点迷糊,当思路清晰了,方才记起昨晚上的事。这时,正巧看到那个寒罹从洞外进来。
轩把衣服扔还给他,寒罹稳稳接住,披在身上,也不说明昨晚上这衣服怎么就从他那儿到了轩的身上。
轩寻思片刻,想来躲了一晚上,该面对的总要面对,看天也亮了,轩站起来,往洞外走。
踏出洞口,忍不住呼吸一大口外边的空气,轩似是鼓起了不少勇气,循着原来的路准备回去。可没走几步,想到身后的那人好歹收留了自己一夜,自己没打一声招呼就当面走人,道理上说不过去。
轩回过头,却见寒罹正用着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自己,想来他也没料到轩会突然回头看他,不由地一愣。
轩想了想,最终还是道:“谢谢……我走了……”
寒罹点了点头,也不回话,轩觉得这样耗下去,自己没来由地觉得怪异,便继续朝前走,忽听身后那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