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郴州百里外的一处军营,夜已深,四周人声寥寥,只偶有巡逻官兵轻微的走动声。一片昏暗中,主帐里却是灯火通明。
八宝见对方终是放下那张薄薄的信纸,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究竟说些什么?”
来福三人是于几日前赶到军营的,当随后的江湖人察觉不妥时,发现自己已被一大群士兵包围。在明晃晃的兵器和巨大的人数差距前,他们很有眼见力地束手就缚。这下八宝一路上的怨气有了发泄途径,大方地赏了每人一顿军法,再将哭爹叫娘的一行人捆起来,扔进营帐里严加看管。
打开临行前席远给的锦囊,八宝一腔舒适之意在看到纸条内容后,统统变成沮丧和担忧。主子要跳崖,他们还傻乎乎地被遣出来!所以牢记临行叮嘱的来福,直至今日才将席远给的最后一封信交给秦念生,期间他们就眼巴巴地等对方看完。
秦念生先不回答,而是以略带调笑的口吻道,“可见你被清儿宠坏了,这般没大没小。”
秦念生不过三十出头,即便常年在边关也留着温和文雅的气质,不同一般武将的粗俗。当初他世袭父亲的兵权,又长的一副白面书生样,着实让人心生不服。
但就是这样一人,数年来没有让好战的青宁士兵越过边界一步。
青宁兵营中流传着“宁愿水里跳火里烧,不与秦念生慢慢耗”的口号。原因无他,他的作风委实过于温和,譬如不管你破口大骂还是什么,一概不加理会。而你以为他会固守城池,他又不时派几支小队sao扰你,而且sao扰完就跑。追吧,赶不上人家轻骑,不追吧,又憋屈。总之就像被猫挠了一爪子,痒痒的又放不下。
所以,要和秦念生交手,就要有被逼疯的准备。
八宝干净白皙的脸上红了几分,说不清是羞是恼。来福忙开口圆场,“大将军,您就别逗他了,我们两个一到就得知这事,现在担心得不得了。。。。。。万一王爷坠崖时磕着碰着呢?”
秦念生略带无奈地摇摇头,将手中的信纸递给他们。见他们欢天喜地地看信去,自己的心反而突然一沉。
姐夫和父亲将兵权交给自己,无非是让自己作为清儿的后盾。若论感情,自己看着这亲侄长大,他就是要皇位,自己也拼着大逆不道的罪名去争。但,要让东临的江山沦落他人手,自己是万般不愿的,相信姐姐也是这个意思。
以往清儿虽霸道蛮横,但心思易猜,如今这样的心机倒让自己不知是喜是忧。
来福余光扫见他一脸沉思的神情,默默叹了口气。他清楚对方想了什么,实际上自己何尝不担心?曲雩不过是个替身,主子心里另有其人。。。。。。一个爱不得恨不得的强大所在。
“将军。。。。。。”来福浏览了信后,欢喜之情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八宝更是捏紧了信,无言看向秦念生,似在等他的回应。
“自然是,”秦念生缓缓呼出一口气,“照做。”
他并未料到,曾经父亲做过的事,如今轮到自己头上。为了这个江山,底下白骨早不知掩埋多少。。。。。。但自己早已满手血腥,何妨再添几缕冤魂。
。。。。。。
“原来请帖是这般作用,不错的计策。”席远评价道,然后难得慵懒的声调响起,“往右一点。”
暗夜闻言,手略微移开,在对方的腰际按捏起来,边观察对方的神情以便改动力道。。。。。。此时席远正闭着眼趴在床上,因腰酸而享受情人的按摩服务,神态似是享受。
他不远处桌际的椅上坐着秦晓。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人,秦晓微微摇头,这两人不过多在意他人看法的性格倒是类似。
“主谋,有威胁。”秦晓接着开口,直接下了定义。方才他已将听来的消息转述给席远,两人倒是很难得地达成一致意见:背后之人不简单。
对方的应对就是让人易容成席远的模样,并‘不经意’地被一些认得的江湖人看见;之后不久江湖上流传着这一切事态都是朝廷为了消除江湖势力而主使,甚至隐隐扯出‘庆历事变’。。。。。。很简单的举措,却正中要害。
如今战战兢兢等着被朝廷报复的江湖人,好不容易有根救命的稻草,不牢牢抓在手里还能怎么办?如此一来就不是个别世家的事情,江湖内乱再严重,也会抱团应付朝廷以求存,毕竟谁都懂‘唇亡齿寒’的道理。
因而,席远先前的努力又回到原点——要想不起太大波澜地解决那些江湖势力,已不可能。
就目前看来,这棋双方打成平手。
“不是平手,”席远沉默半晌,突然开口,“白璃在他们手上。”
“白璃?”
“跟徐宵很像。”
“你。。。。。。”秦晓未出口的话让席远截断,“现场除了我的尸体,还有什么?”
秦晓下意识地看向他旁边的男人。对方波澜不惊地继续手上的动作,似乎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事可干扰他的心神。
“礼盒,对。。。。。。戒。”艰难地开口,秦晓只觉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