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床上,一位蒙面黑衣人静静躺着,而身旁的大夫正全神贯注地为对方诊脉。
“如何?”
满头白发的老大夫收回手,慢吞吞地开口,“伤者内腑严重受创,待要下针又怕积血逆行,不好办。”
闻言,席远微微蹙眉,流景受伤也有部分源自自己的失误。一旁的暗夜见他似是苦恼,默默从怀中掏出一个Jing美的瓷瓶,双手奉到席远面前。
席远看着,恍然想起这是何物,见暗夜眼里是微微的询问,勾起嘴角,“既然送了,随你处置。”
暗夜点头,去桌边取了一只汤匙,拔出瓶塞倒了些上去,一时间满室香气、舒心怡人。墨月愣了一愣,而后上前托起流景的后颈,撑开他的嘴好让其顺利咽下。
见两位影卫都不是服侍人的料,为了方便流景服送那勺膏状物,席远又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墨月垂眸,低声道了句,“谢王爷。”
随即不到一盏茶时间,流景突然侧头吐出一大口血,接在铜盆里一看,血的颜色微暗。
老大夫见状,捋着须子,眉毛舒展开来,“好了,可以下针了。”然后打开随行布包,上面插满明晃晃长短不一的银针,抽出一根就开始动手。
而其余三人,安分地呆在角落没有做声。。。。。。
“病人已无大碍,”施完针,老大夫写下一张药方递给席远,“三碗水煎成一碗,每日一服,月底要再诊一次。”
席远接了,“辛苦大夫。”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别再烟急火燎地让我老人家赶来就好了,一把年纪经不起折腾。”老大夫想起刚才被两名黑衣人架起飞檐走壁的情景就心有余悸。
老大夫背上药箱,边走边念叨,“现在的年轻人啊,整天打打杀杀。。。。。。”早有等在门口不便入内的来福八宝,一个给钱,一个护送老大夫回医馆。
席远见人走远了,定定看向侍立一旁的墨月,“那女人不至让流景如此。”
墨月身体一颤,单膝跪下,垂首不语。
“不能说?”席远轻轻一笑,“本王不算你们主子?”
对方仍是一言不发,席远也不逼,等了一会儿见他未有开口的打算,脸上表情平静,却突然拂袖离开。
墨月见状眼里闪过痛苦之色,而一旁站立的暗夜看着他的离去,突然开口,“他是。”
“我们的命早已不在身上。”墨月一贯冷清的语气有了丝惨然,“唯死可解。”
“流景,是。”暗夜全然不理会,只是陈述自己的观点,既然流景的命是男人救回来的,今后的主子便只有他。
墨月没有反驳,亦无从反驳。影卫生死从不由己,终生行走于黑暗,唯以主子为天地。他们只能静静坐等死去、化为尘埃,无从循迹。
然而有人为他们开了扇窗,让他们感受到光的存在,如此温暖、美好。
在暗夜身形消失于房间之前,一个声音不大,却坚定传进他的耳里,“我愿为他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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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远坐在桌子旁,支着下巴思索。影卫的真正主子不外乎两个:皇帝、太后。
曾经疑惑过,一切巧到令人咂舌,就像是有无形的手在推动。。。。。。只是席远在赌,赌他们对连晟清的真情实意。就算如此,那个女人怎么回事?这种遥远的熟悉感。。。。。。除了情感史一片空白,六岁前的记忆也是一张白纸。
你可真命大,你可真命大。。。。。。席远默念几遍,余光扫到手腕时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暗夜。”席远突然出声唤道。
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单膝跪地,“交手,滞。”
极为简明的语言,席远却读懂了含义。流景交手后似乎发现了对方的身份,导致阻滞受伤。
“你隐瞒了什么?”有了墨月一事,连带着对眼前的男人,席远先前那一分等对方开口的耐性莫名消散不少。
前几日席远都陪着白璃逛遍大街小巷,也一直未使唤过影卫,但身旁失去这个男人的气息,席远却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没有主子的命令,影卫不会擅自行动,更否提擅离岗位。。。。。。男人至今未曾开口解释,席远也作不知。如今,这人莫非也要告诉自己,自己并非他的主子?
暗夜的脸色一如往常沉冷,“查。”
见对方老实交代,按捺住先前的一丝不快,席远挑眉,“调查什么?”
“白璃。”
“。。。。。。”席远陷入沉思。也就是说因白璃出现得突然,自己又与之来往频繁,所以这人不放心,擅自去调查白璃的背景?这般想着,席远第一反应不是咨询结果,而是问道,“谁吩咐的?”
暗夜轻轻摇头,“请,责罚。”
信任这种东西,只能给一次。席远自知,虽是想信,但人心这东西,自己无法掌控。所以下意识地,心里总会有些不确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