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过寅时,安国公府已遍染烛火,璨若星河。
安国公乃出簪缨世家,曾在镇守边域一带立下赫赫战功,又是三代元老,如今遇新皇登基,体恤安国公年老,故可特免早朝。为此安国公甚是得意,谢恩一番后,有对新皇道不能坏了历朝历代的规矩,却又在心里嘀咕:这新皇怕也是在口头说得好听,就是他真免了自己的早朝自己也不敢不来。
攀上轿子,安国公一路上昏昏欲睡,暗自咒骂这磨人的规矩,天天天不亮上朝,这般折腾人。
到了宫门前,安国公徐徐下了轿子,想带名小厮,怎料今日硬是让守卫上上下下搜了一番,说是怕刺客混进宫里,折腾了几番,还是把人留在了外头
安国公心里不悦,这刺客混进宫中干他何事?脸上没有丝毫违和之感,在心里骂了痛快,这才进了宫中。
这宫门距正殿有着不短的路程,走的累了,安国公又怨这怎么就有不让轿子进宫的破规矩。哪只刚绕过一弯道,就瞧见了隐在明德殿下陌生的黑影
安国公顿慌,莫非这就是外边守宫门侍卫讲的刺客?安国公在心头里掂量着,要是被发现,自己有几分逃走的可能。若是不行,又该如何……
安国公想他当年也曾是威风凛凛的镇远大将军,他名声所到之处,无一不让蛮荒之族心生畏惧,只是稍逊如今的瑾瑜王而已,但如今竟要死在一名无名小贼身上……
心念至此,安国公沉声道:“前方何人?见过本国公怎还这般无礼。”他想着先用身份吓他一吓,只要这小毛贼失了神,只要他功夫不是好到极致,自己还是有机会伤了他
白墨转身,还未看清眼前之人时,哪料对方脸突兀地一白,跪拜在他眼前道:“微臣眼拙,不知是瑾瑜王,拜见王爷,还望王爷恕罪。”
白墨一脸莫名,不言不语地看着跪在眼前之人,带着几分探究打量着
许久不见“请起”二字,膝盖开始发麻了,安国公思量着自己刚刚是无礼了,跪也给跪了,也给道歉了,这瑾瑜王却迟迟不让自己起来,莫不是打算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这么想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安国公的脸顿时黑了,想自己身为三朝元老,先不说先皇,就连当今圣上在嘴上也得给自己几分薄面。哪知这瑾瑜王身为皇帝胞弟,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好小子,我外出征战的时候你可还在娘胎里泡着呢,如今还想给我下马威?!安国公脸色更黑了,原先对瑾瑜王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好感瞬间毁于一旦。虽然腿麻得受不了了,但碍于对方身份乃皇族血脉动不得,只得依旧保持跪拜的姿势
白墨盯了许久之后,仍见对方跪着一动不动,疑惑道:“你不起来?”跪这么久不累么?
安国公憋着口气,“王爷未曾发话,老臣怎敢忤逆。”他特地将“微臣”改为了“老臣”,并重点读音了“老”字,便是有意要告诉对方他的身份地位
“我没让你跪啊?”白墨更加茫然
安国公脸开始发红,“自古臣见君都要行跪拜之礼,老臣定当遵守这规距。”街道上的三岁孩童儿都明白的规矩你在这儿给我故意装傻,不是下马威是什么?!安国公在心中冷哼一声,难道你还失忆了不成?
良久没有了声响,安国公心道这瑾瑜王也没法装傻了,谁知听到从头顶上又传来声音:“你是谁?”
安国公愣是一口气没提上来,这瑾瑜王也太过狂妄,前一阵儿还在朝中见过几次,如今倒问他是谁,不是看不起他是什么?想来他在朝中从未受过这般委屈,竟被气得一口血咳在喉咙间。
“老臣乃安国公萧成玉。”生生从喉咙间挤出几字,安国公想着今后要怎么联合几位朝中大臣弹劾瑾瑜王,正想着身体却被人扶了起来,对上了一双闪闪发亮的眸子里还有满满的钦佩之意
“原来是安国公,刚刚是本王唐突了,该是本王眼拙,竟没认出萧大将军。要知本王早在边域一带便听问过萧大将军的圣名,如今见了本尊,果真是如他传所说一般不灭当年威风啊。”
是人都喜欢听奉承恭维的话语,更何况恭维自己的还是当今圣上胞弟瑾瑜王。安国公听的喜眉眼开,这萧大将军可说到他心坎里了,当年他征战沙场的威武英姿还历历在目,如今已老了,也只能想想然后长叹口气,提起的人也极少。殊不知,战场便是武将的一生,武将离了战场,便远离了这一生的荣耀和辉煌
“那都是成年往事了,国家的安定如今还是要靠王爷您啊。”听了好话,安国公觉得看这瑾瑜王哪里都顺眼了,刚刚发生的什么事都抛到九霄云外
“不知王爷您是什么时辰回来?可曾见过圣上了?”突然想起本该早几个月前回京的瑾瑜王在叛乱中失踪过一阵子,几个月的搜寻都未曾有结果,安国公问道
“这……”白墨敛眸,语气微顿了顿
“小白原来在这儿,让人家好找。”不等白墨说完,安国公只瞧得一道红影忽而闪过,性子素来清冷,不爱畅谈且不近女色的瑾瑜王身上结结实实地趴着一人。安国公惊的下巴要掉地,就算瑾瑜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