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倾涟’的茶,清雅不失香气,也算是茶中上品。贵客端起茶盅,又浅啜起来,这时,忽闻女子娇嗔的声音,“哎呀,烟蛾有失远迎,让大公子久等了。”
话音落毕,只见烟蛾妖娆而现,挂着魅惑的笑颜,一面走一面又说,“大公子来墟都,怎不预先知会一下,也好让烟蛾亲自去城门迎接。这回可好,竟让大公子等候,这不是要折煞烟蛾吗?”
老鸨听闻这话,心中疑惑起来——往常,不论什么样的达官贵人来了,老板从来都是一副万年不变皮笑rou不笑的样子。今儿,对这位爷,却着实殷切,言语之间,还多了点敬畏。到底,老板口中的这位‘大公子’是什么来头?
老鸨暗自揣测之际,又听见烟蛾一声吩咐,“菁姨(老鸨的称呼),等会,不管谁来找我,你就告诉他们我有事出去了。”
“是是”菁姨听了,连连点头做答。正巧,三五一群的又来了客人,菁姨忙上前招呼去了,不过,眼角的余光,还是注意到,自家老板恭恭敬敬的领着‘大公子’向着内院的方向去了。
内院里,有一处别致的小居,那是烟蛾的厢房。两人进到屋中,烟蛾合上门,转身走到‘大公子’跟前,跪下行礼,口中念道,“属下芙蓉雁,见过少主。”
“行了。你是什么样的德性,我早在八年前就摸得一清二楚。少来这装模作样的一套。”
芙蓉雁嬉笑两声,自行起身。定睛细看离别八年之久的‘弑天’少主——北溪弥仴。当年薄弱的身躯,如今健硕厚实,稚嫩的脸蛋,变得成熟稳重,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再也找不到当初的迷茫困惑。看来主上别有用心的安排,没有白费。此刻的少主,是个顶天立地,能担天下大任的男子汉。想到此处,芙蓉雁会心一笑,随即又开口,问:“少主,不是后天才到墟都吗?怎么提早到了。要不要我去通知一下主上,到密室会面。”
“不忙。等了这么些年,那东西也非一时能找到的。先不忙通知父王,信中说是后天,就后天再见面也不迟。再说,我还有一个人得先去见一见……”
“哦,比见自己父亲都还心急的,难道是少主的心仪之人?”
弥仴瞥看芙蓉雁一眼,心里暗道,‘女人就是爱胡乱猜想。’随即脸色一转,厉声厉色地说:“你脖子上的那玩意是不是呆久了,觉得不舒服,想换个地方。”
芙蓉雁听罢,两手摸着自己脖子,嘻皮笑脸的作答,“绝对不想换地方。它在我脖子上一直过得很舒服。就不劳烦少主Cao心了。”旋即,又转开话题,说道,“少主果然厉害,许多年来断着线索,一直毫无进展的事情,竟然让少主找出了破绽。芙蓉雁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神魂颠倒,不能自拔……”
“少奉承我。”弥仴转过身,走了几步,坐到椅子上,又才接着说,“只是凑巧罢了。没想到,去湘雨镇办事,听来那么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相当古怪。
听说,五年前,在湘雨镇的密林里,上百具无碑无墓,草草一个坑掩埋作罢的尸骸,被人挖开暴露在外。谁都猜不出,挖开那些没有随葬物品的坟坑,到底做什么。于是,镇里就流传出一个故事。
说是,有个被jian杀的女人,葬在林中,深夜时分,从坑中出来,四处寻找她的眼珠。似乎是在死去的时候,她的一只眼睛没了。死后,变成鬼,挖开其他坟坑,找自己的眼珠。
鬼怪之说,自然不可信。只是,终究觉得不那么简单。我就进到林子看看。因为女鬼的谣言,林中再无人出没,那些被挖开的尸骸依旧还在,不过,林子毕竟会有野兽,有些尸骨被翻动过。诡异的是,我发现一个空的坟坑,里面一根骨头都没有,周围也找不到任何踪影。似乎,是被人带走了。恐怕,那些挖坟人的目的,找的正是那具重要尸首。”
心直口快的芙蓉雁奉茶上前,无心打断了弥仴的叙述,“少主,那具重要尸首,会不会……”
弥仴摇摇头,接着说,“单凭一个故事,无法确定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后来,我返回湘雨镇详查。赌坊,酒楼,ji院,客栈,凡是人多嘴杂的地方,都查遍了,统统都是道听途说,毫无根据。不过,在调查中又听来另外一件蹊跷的事情。
七年前,厢雨镇最大的ji院突发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无人幸免于难,全部葬于火海。第二天,地方官府前去察看现场,当时仵作将还算完整的尸首验了一遍,说是,早在烧死之前就被人刺杀身亡。
湘雨镇地处特殊,杀戮不断,官府也是见多不怪,按照惯例上报朝廷,便不再过问。原来烧毁的地方,一直也无人问津。
当晚,我潜进官衙翻查了仵作的详细记录,里面写的是,几十口人,均一刀毙命。伤口整齐,深浅一致,是同一种武器所伤。看到这里,我就知道,这是一桩不简单的杀戮。”
说到此处,弥仴停下来,开始浅啜清茶。芙蓉雁也是聪慧的人,知道弥仴是想听听她的想法,便接过话,一本正经的说,“的确不简单。在极短的时间内,杀掉几十人,还不被外面的人察觉。死者伤口整齐,深浅一致,一刀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