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飘落的初雪已融化,那冰冷chaoshi的刺骨感觉让我意识短暂的清醒。
感受着雪漫无边际不停的下,雪的味道冷冽,和老头身上的味道一样,但老头的手是暖的,温暖的如三月的初阳。
自己有多虚弱自己很清楚,内脏受损,失血过多,内力强大反噬,这次连深眠都不能恢复,这样的雪,我想我会不会就这样真的睡去,再也不会清醒。
开始练武是为了不再一直仰望老头,老头喜欢赤着脚只穿一件雪衣在雪顶万年不化的雪上飞来飞去,然后揉个雪团塞进我厚厚的棉衣里,每次都要惹得我跳脚他才会开心的心满意足。
有一天老头说我教你练Yin阳,然后扔给我一本破烂的书,很破,字迹都很难辨认,甚至有缺页。老头说这是至高无上的神功,练成了你就接近神了,那时候我翻了个白眼,问那你为什么不练。老头突然笑的很暧昧的靠近我,说我练了,但练到第五层的时候就破了童子之身练不下去了,所以你作为师父最得意的弟子,要好好练。那是老头第一次那么近的靠近我,他的雪白长发如丝一般缠绕我的指尖,他的脸白皙晶莹,有细细的皱纹。他轻吻我的眉,我手指收紧用力,硬生生的扯下他的一缕发,他神色不变的抱起我在雪地上飞行,他说,小九九,你吃太多了,才两岁就这么重,以后师父就抱不动你了。
心里有淡淡的忧伤,从未有过,但我知道这是忧伤,我一直以为我和老头的十年太过平淡,太过迅速,迅速的在老头死的时候我一直回忆不起我们之间的十年,原来,我们在一起十年了。
我练到Yin阳第九重的时候我开始领悟老头一直说的接近神的领域,一直练到第十重,当一切重新归零,我想起刚练Yin阳的时候很难,起点太高,吃的苦很多,每天晚上老头抱着我,用内力帮我梳理筋脉。他很认真,额上细细的汗,身上有暖暖的气,那些夜晚他会轻拍我,我会睡的格外容易。
是老头让我习惯人的温度,习惯温暖。而我忘却了习惯对于我来说是个致命的缺点。
因为老头太自然,他出现的太自然,,他在我身边太自然,他和东方傲一样,存在我的世界不需要问为什么,就是自然而然的存在。
只是这个自然会成为我的致命伤。
前世想杀东方傲的时候东方夜不停的阻止我,她说:兆,你要的都得到了,你杀他已经没意义了,如果他死了你永远都不可能解脱的。
东方夜比我更冷静的在分析一切。
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执着的一定要杀了他,就像他自然的在我生命里,我要杀他也是件很自然的事。如果他不死他就像跟刺一直的在我心里。
可是我永远都不能真的赢了他,他是个疯子,他说:你也是个疯子,只有我才最了解你,我死了,你会很寂寞,你知道什么是寂寞吗,你不知道,所以我要让你很寂寞很寂寞。
在那个神秘的冷冻室,他的眼里退去疯狂和狂妄,柔软眷恋,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蓝,他一点点的亲吻蓝,那是我从未看过的东方傲,我知道是东方傲亲手杀了蓝的,他和蓝之间有很多事,很多人知道,但从来不会有人说,我一直知道东方傲爱蓝,可是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对蓝的爱,无关生死,却超越生死。那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东方傲其实不在乎死,只要他和蓝在一起,死亡反而是他最想要的,那一刻我知道可以让他痛苦的只有蓝,我什么都不是,连死他都要把我排绝在外。
东方傲可以让我痛苦,而我只是他的恶趣味,即使我强大到超越他,我还是什么都不是。
他厌了,倦了。他就和蓝一起离开了。在几十米下的地下的冷冻室无声的自毁。
隔着一层隔绝墙,东方傲在内,我在外,我看着他和蓝永远的消失,我那么固执的站着,我杀不了他,但我要亲眼看着他的毁灭。
被东方夜救出的时候已经伤痕累累。
心里的那根刺没了却变成无底洞。
我每日每夜的不睡,站在城堡外的悬崖边。
小二说我是在思考,然后第七组的所有人很默契的感慨:兆终于会思考了。
每天都会有人陪我站在悬崖边,没有人会问为什么,即使后来我从悬崖上往下跳,也没有人问为什么。
我在悬崖底看到等了很久的东方夜,她说,你再不跳我都打算让小二踹你下来了。
我笑了,她却哭着趴在我肩上,那是我第一次看她掉眼泪,她说:兆,你不要这样。
我什么都没做,可是她让我不要这样,那我应该怎么做,她的泪滚烫的落在我的颈上。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个内心冰冷的女人她的眼泪也应该是冰的,甚至她不该有眼泪。
可是那天她的眼泪那么真实,我觉得我颈上的皮肤都被炙伤了。
东方夜一直说我记忆不好总是忘了很多事情,可是我一直记得,所有的事我一直记得。
我记得东方傲说:兆,你怎么会生病,你是NV2最成功的实验品,如果你生病了就会进第七号房间。所以兆,不要拿生病当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