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很久了,久到自己也不知年岁,不知梦中花,幻中影,那些朦朦胧胧,真真假假,若即若离的感觉早已随着娘亲的死亡而终结了。梦亦然美好,京槐爵却是有很久没在梦过什么。槐爵乞求过上天,可以让他在梦里看到已逝去的娘亲。天不随人愿,哪怕是一次他也没梦过。
梦不是我们Jing神寄托的唯一方式,却是我们可以自欺欺人的唯一手段,可是,京槐爵知道,他连欺骗都无法做到。
女子正了正孩子的身,双对眸相视。“槐儿,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教你系结吗?等将来,有一个人愿意为你系结,无论男女,你一定要记住他,比对别人更喜欢那个人。而不仅愿意帮你系,不论冷嘲热讽还愿意教你系的人,你一定要跟他在一起,无管多艰难,他不爱你,你也守着他。不论男女。懂了么?”
孩子点点头。
“娘亲…娘…”槐爵坐了起来,嘴里呢喃着。
如果有一个梦可以不让我醒,那一定是噩梦。
如果有一个梦可以让我不愿醒,那一定是有她的梦。
明知道是梦,明知道醒了。可是不愿意睁眼。也许就算下一次还会梦到,可是却不知时期。
梦。
梦是什么?
很多人说是心里最真实的一面,一个场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是诠释这梦的源头罢了。
有让人所沉沦的美梦,亦有让人发指的噩梦。
人固然厌恶梦魇,沉溺于美梦不愿醒来,可是有多少人知道,美梦亦然也是噩梦的一种。
人都说太爱做梦的人,一定不成大器。梦一个足矣,太多的梦只能让人没有面对现实的力量。
槐爵无梦,却在遇见青稞城时翻然而梦。是巧合?是注定?是天意?亦或是娘亲的安排?
直至再也从脑海里看见女子的身影时,槐爵才缓缓睁开双眼。
七月的夏夜,知了不知疲乏的在树上鸣着。这恬噪为宁静的夜增添了几丝美好。
小楼在夏日熏风中立着。月光安静祥和,悠悠的照进小驻中。这家客栈有一个很雅致的名字。竹风小驻。
槐爵从未有住过如此有意境的旅店。当青稞城将他们带到这儿时,着实让人出乎意料。店主是个书生,不知道的人绝不知他已经度过三十载光Yin了。
店主叫竹卿岚。熟人都喊他竹书生,而槐爵随青稞城喊之卿岚兄。
竹卿岚是个很奇怪的人。洒脱飘逸。别的旅店的店主争相抢客,而他却悠哉至极。干什么都不急不愠。
小驻是由竹子建成,床的对面有一扇小窗,放眼望去,刚好看见一轮明月。给人有一种飘渺若仙的感觉。
“小楼驻风风呈竹,明月偷光光由足。”槐爵随口脱出。
“呵呵…”房门外发出浅笑的声音。还没看清来人,就闻道一阵拍手的声音。
等看清来人,槐爵一愣。“卿岚哥?”
竹卿岚没回答什么,笑笑道。“听故事么。”说的轻松而简单,脸上带着飘然的微笑。好像笃定槐爵会想听。
“恩。”槐爵不爱听故事,更不爱讲故事。但他知道,这故事一定与卿岚哥有关。这么个洒脱的人一定有故事。
“有一个人叫梦风云,江湖风云阁顶级杀手。他会为他所要杀的人制造一个美好的梦,让他们有活下去的希望,当人最希望活下去的时候将他杀死。”竹卿岚讲的云淡风轻,好像这些事只是虚无的存在。而槐爵却变了脸色。如此的杀人之法真的不如一刀解决来的痛快。
“很残忍是吧。”竹卿岚看着京槐爵垂下眼,苦笑着道。
“是很残忍,那那个梦风云一定很残忍吧。”能做出如此举措的人定不是一般杀手,只有绝情绝爱的冷血动物才能有如此心肠。
“大家都这么想,我也这么想。我与他的相遇特别的有趣,我破坏了他送给人的‘美梦’。他居然愤声怒斥我,问我为何连死都不让他们快乐一次。”
听完这句话,槐爵睁大了双眼。这个回答出乎意料。
竹卿岚又笑笑“梦风云很单纯,他并不知道他想让别人最后再快乐一次的行为其实是一种过分残忍。而我也和他熟络起来。也正因为这样,我成为了他的任务,风云阁阁主认为我会羁绊梦风云。”竹卿岚讲着讲着,自己也苦笑了一下。“他没有杀我。但他给予我的痛远远不止死亡来的舒坦。在我们出逃的时候。风云阁下令要追杀我们,格杀勿论。梦风云很开心的对我说若是我们能逃过此劫,他就和我去僻静的山林里,用竹子搭间小驻,每间房开一扇窗,正好看见月亮。所有谈的来的皆是客,他招呼客,我坐在旁跟人闲谈。”竹卿岚神露憧憬之色,槐爵在心里默默叹息。又是一个被情所伤之人,难道不是么?娘当初就是这翻的表情。
“最后,他死在我怀里,他对我说‘原来死在美梦中真的是好绝望。’”竹卿岚说完了,到了最后,槐爵更加惊异于竹卿岚感情克制的很好,好像再说别人的故事。
槐爵还想问什么。竹卿岚却甩甩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