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释王一行已启程。]
[几人?]
[五人。随行有四番领卓云,内侍官伶良,八释军统领伶俐,还有柴怪。]
[哼。]
带着古怪面具的男人斜倚在高榻銮座张显至高无上。面具下幽幽荡漾开来的凛冽气息,是连深处狺狺恸哭的孤魂野鬼也闻风丧胆的恐怖。没人敢抬头正眼瞧一下那只面具上的悉心描摹,只隐约记得苍白底上勾勒出的府神嘴脸,和额上朝后纵然垂下的七彩凤凰尾羽。男人喜欢用左手中指间的紫晶指环敲击盘兽銮座左侧的雕鸩扶肘,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当人人习惯这种敲击的节奏,催眠似的难以自拔,男人总会饶有趣味地停下然后扫一眼座下因为这不合时宜的停顿所引来的惊惧万分的表情。若恰时何人不自知而与其四目对视,那便只能自求多福:不会被命令晚膳后在梁春邬静候临驾,第二天横尸榻旁。
[千岚。想见见小羽么?]魔主微微调转方向,把脸朝向靠在巨柱旁的千岚。那还凛冽的声色,漫延在成列跪地的驻魔军臣身边的空气中,却在千岚面前化作细雨春露,毫不具杀伤力。
[有必要么?]千岚把抱在胸前的手顺势垂下,左手边细柄长剑上的银质铃铛,玲珑作响。他跨前几步,让窗外灰蒙的勉强称得上光亮的色彩染遍全身。光影交错中轮廓分明的脸庞,交界线沿着额角爬过眉峰绕过鼻梁落入唇中,他开口说话时又会从嘴角溢出,顺着下巴蜿蜒至脖颈,直到躲进领口的Yin影再看不见。晌午过后,躲在肩胛骨下的负魔纹身已经慢慢游去他的耳后,在外人难以察觉的方向欢悦的甩动着尾巴。
[不想?]魔主再问。
仍旧呈跪拜状的可怜虫们暗自祈祷两人谈话还能长些,若是魔主不能在与千岚的对话中寻得乐趣,明早笃定又是几具尸体的下场。
[如果是你的命令。]千岚冷冷地答。
[若是我命令你杀了夏小羽呢?]
[尊请。]
听罢,那敲击着鸩扶肘的左手下,“嗒嗒”声变成从掌心传来的一记沉闷声响。很显然,今晚又有人要成了魔主心情不佳的牺牲品了。
[哈!在还没得到你之前,本主不会这么轻易让他死。]他站起来,顿时窜起一阵令人近乎绝望的黑麝香。[让他生不如死!]
千岚不说话,跨过身前这些废渣,转身举步走去阎邪殿的千斤石门。
[本主命你当着夏小羽的面毁了八番!]
千岚在门栅前停下,左手握紧剑尾,银铃又响。背对着魔主的脸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微漾让映入眼帘的光亮骤变成绿色瞳眸中的绞沙。他稍稍迟疑,而后从袖袋中抽出面具,架在脸前,纵身消失在地释魔宫重重陡峭的残垣断壁中。
区别于幽暗冷僻的地释魔宫,一番地还是一幅春暖花开阳光灿烂。夏小羽一行驾马小步紧走,已从峰峦迭起的云罗宫所在天孚山群步上番市村落的必经之路。乍看下,这样闲静的释民村落普通得令人犯窘。户门对门,户窗对窗,阡陌通络,犁田牛马,偶有犬吠鸡鸣猪叫,农耕布织的惬意桃源也不过尔尔。直到小羽颠簸在算不上平整的村大路上时,他才后悔自己小看了这市井村落里的事事人人。围在路旁把你当个动物园的国宝欣赏,开怀处还得评头论足,这也作罢,叫人难以想象的是把你当动物参观的这些人个个长得比动物还具“性格”。夏小羽庆幸云罗宫里的主主仆仆臣臣都是有头有脸,相貌谈不上堂堂的也是能被冠上端庄的,何曾想所谓的普罗百姓竟是这等模样。
当小羽看见一只独眼占据半张脸的“普通农夫”时,他便再也不敢偷偷观察他们了。先前,他只觉得头上有犄角的人也不足为奇,毕竟自己从现世穿越来异世本身就是桩叫是“正常”人难以想象的事了,更何况身边的俊男美女(梁朔除外)也不是凡胎俗体,但是你真该看看手掌上有蹼的或是裤子上开个洞把尾巴露出来的。小羽瞠目结舌,这阵仗堪比百鬼夜行,他不由自主加强了踢马的力度,快几步跟紧卓云的驾骑。他额间沁出了汗珠子,也不记得拭去,慢慢凝聚在耳前的鬓发,濡shi衣襟。
[王没事吧?!]伶良关切的问。
小羽边是摇头边是摆手,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梁朔也快几步来到小羽身边,[过了这个村就到番市了,在番市辖府休息一下。]
小羽惨白着脸点点头。犹豫一会儿,继而开口问,[他们都长这模样?]
[这是当初地释解臣服地释魔的魔怪,因为受皇释解的一番得天神庇护,一番地原本驻留的魔怪才能收性招降。]伶良说。
[他们不是人?]
伶良诧异的看着我,[如果王所谓的人是指释民,那么他们毫无疑问是。]
[可是你说他们是魔怪!]
伶良笑笑,不等开口,伶俐凑过来煽风点火,[亏你是落名天道书的络王诶,都收了两个番了,居然连这些都不知道。]
[你!]我语塞,他说没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两个番领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