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静的眼睛亮极了,周围的人也一样——连呼吸都快窒了去,眼里便只有那翻飞的身影。
剑气突然扭转,雄浑伟绝,气势磅礴。开开阖阖的剑式,有若战场杀敌,千军辟易。真气激荡,蹿得天昏地暗,强大的压迫能把人的心脏挤碎,似乎有血腥味扑鼻而来。
“白虹贯日”“彗星袭月”“天罡地煞”。
慕容草剑招做老,试剑会便正式开始了。
慕容静觉得有些头晕,于是用手捂住眼睛。接着,远处传来了轰然巨响。之前慕容草压下的真气全数迸发,把试剑台后的树林炸得乱石纷飞,烟雾重重。
慕容草也痛苦地捂住眼:“这下要被娘子骂死了——毁了她的竹林啊。”
“慕容草,你真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慕容静自言自语,“咦,林落雪呢?我得去找他。”
林落雪回房时,没有看见慕容静,于是唤出了安插在慕容静身边的护卫:“可曾看见慕容静的踪影?”
“少主,试剑会刚开始他便独自离开。后来,属下跟踪他至膳堂门口,可是转眼又不见他的踪迹,属下对山庄机关并不熟稔……”
“行了,下去吧。”
慕容静会去哪里?找慕容草?不,这不可能。林落雪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自觉可笑,倒一杯清茶——他能出什么事呢?我倒为他担心起来了。
将近亥时,还是不见慕容静。林落雪隐约觉得不对劲。好好的一人,不见了。他披上深衣,出了门。
果然啊果然。
竹林里传来了呼呼的风声。
黑暗中,一个身影在林中飞扬。
华丽的剑法,深厚的内力。长剑发出幽幽的光芒,寒气逼人。剑锋一抖,一招一式都有着大家风范,使观者激昂不已。
如此嚣张明艳的剑法……林落雪叹气,除了某人之外,不做他想。能使出这般剑法的,放眼天下,也屈指可数。
仍然是“醉卧红尘”,仍然是“碎雨袭衣”,酷似慕容草,但又不完全相似,慕容静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每一剑都出得异常凶狠,不像是随意舞剑,倒像是在生死决斗。
不出一会儿,剑器绝学频出,劈击点刺挑抹削,剑剑犀利,一气呵成毫不留情。
一时间,真气狂涌,竹叶纷飞,一圈一圈绕着舞剑之人。
剑法是没错的,可更多的是在发泄。他在发泄什么?
突然,厚重的真气全部向中心聚拢,剑尖一颤,一剑九花,乒乒乓乓,竟砍倒了十几支竹子,每支竹子恰好断成九节。
随着清脆的一声,铁剑终于受不住这罡气的压迫,崩裂了。
该结束了吧。
还没等林落雪转身,慕容静便抛了剑,徒手拔起一根竹子。以竹代枪。
风声变得凄厉起来。
枪乃兵器之王,临阵杀敌,最是无敌。枪长一寸,威力便增出十分。手中握着庞然大物,仍然不是轻盈,绚丽的竹枪晃得人眼花缭乱,变招之快,目不暇接。如果说,方才他是在做剑招,那么,他现在完完全全是在发泄。
明明是一竹扫过,却有数个重影。
烟尘、飞叶、乱竹,将慕容静的周围围得严严实实,连个人影也看不到。一片黄绿,在夜色下显得诡谲无比。
一竿竹枪狠辣地劈下,竹子化为无数碎屑,地都在颤动。
他又拔了一支竹子,重新开始,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真气。
林落雪走近几步,便察觉到他的心法混乱不堪。怕他走火入魔,一掌将他手中的竹劈断。
“够了。”
慕容静捂着心口,喘着粗气,什么也说不上来。
“再不停手,会泄了身份。”虽然没有谁会半夜跑到这空旷的林子中来,但叫人察觉总是不好的。
“我……”身子一软,便倒入了林落雪怀中。
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扔进了自己房里。
一颗药丸塞进慕容静的嘴。
他摇摇头,不肯吞下。
“这药不是出自断肠谷,是我下午向贵庄的药师要的安神药。”林落雪安慰着。直到对方喉结动了动,才接着说:“不过,我掺了一点穿肠草。”
奇特的是,慕容静并没有想象中的火冒三丈。
虽然林岚是挺漂亮,但这么看着总是别扭了些,林落雪揭了他的易容面具。慕容静面色chao红,鼻头轻轻抖动着,他翻了个身,把埋进床里。
“讨厌啊讨厌。你说,我何时才能超过他呢?”
“你喝酒了?”
“用不着你管。我头脑是清醒的就对了。”
“哦。”
“到底还要多久,我才可以……”慕容静扒拉住林落雪的手。
硬掰开那有力的手,林落雪欲哭无泪地望着自己手腕上的印子:“慕容大哥,慕容大爷,您别怨了,很恐怖的。”
“他从来都不肯认真教我!他说他……”
林落雪一把把他拎起来,